宫循雾心有坠落深渊的失重感,被叶妜深的不安感染,羞愧自己没能管住叶凌深的嘴。
翌日叶妜深有所好转,他醒来后能够坐起来用早膳,宫循雾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看着他吃完后才离开。
如今朝中上下没有不忙的,叶元深也自爱宫中住了两日,有时候回家一趟匆匆沐浴更衣,随便吃两口饭又回宫与内阁议事。
叶妜深感觉得到最近战事焦灼,但他没有力气想到太。
白日里他精神还不错,热也退了。叶荷收拾碗筷的功夫发现叶妜深正在生炉子。
叶荷连忙抢过来火折子让他休息,叶妜深坐在木椅上出神,没多久有人扣门。
叶妜深还以为宫循雾去而复返,结果来的人是柳轻盈。
柳轻盈身披暗棕色斗篷,头发也被风吹乱了。他快步走进来捉住了叶妜深的手,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流个不尽。
叶妜深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又分出一只手给他擦眼泪,轻声问他:“怎么了?”
结果跟叶妜深猜想的差不多,柳轻盈哭诉道:“我父亲在芒洲受了重伤,兄长在酉州也下落不明,怎么办蛰容…都怪我,明明你提醒过我的,我却没能救下父兄…”
叶妜深垂眸叹息,片刻后轻轻拥住柳轻盈拍他的背:“五殿下在芒洲应该有人脉,你现在进宫求五殿下,可以让传战报的马车捎令尊一程,京中太医多,郎中也多,令尊定会痊愈的。”
柳轻盈抱着叶妜深哭个不停:“蛰容,都怪我…”
他近乎号啕大哭,愈发用力的勒紧了叶妜深,后悔的情绪几乎要击溃他。
“轻盈,轻盈…”叶妜深拍他的背,被他勒的咳了几声,然后用力挣开。
叶妜深捧起他的脸很认真的说:“不要在一个无法回转的节点折磨自己,也不要把岔口的另一条路想的太好,人生的分歧未必恒久的背道而驰,也许是不停纠缠,命运会把你推到那条原定道路,我们的力量是无法抵抗的,这不是你个人的错。”
柳轻盈茫然的停下哭声,耳边回荡着叶妜深很轻的声音:这不是你个人的错。
柳轻盈终于买那么激动了,他变为小声地呜-咽,叶妜深也感到心痛,他抱着柳轻盈耐心的接受他的情绪。
作为读者时,他对柳轻盈这个主角受有许多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可真正的置身这个世界,自己也没有过的多聪明了不起,便没办法再把柳轻盈当做一个被设定好的角色。
他看到了柳轻盈的自卑和纠结,看到了他被心上人忽视的痛苦,还有当着他的面追逐另一个人的嫉妒和不甘。
叶妜深会想到曾经那个一直不如意的自己,他没办法不去共情。
相比起玩弄权势争夺利益的皇子,那些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反而是不会被提及的渺小普通人,才鲜活强烈的闯进了叶妜深旁观的眼眸。
柳轻盈哭了很久才彻底安静下来,他伏在叶妜深肩头不说话,其实他看起来要比叶妜深高一点壮一点,但是现在叶妜深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
叶妜深也没有催促他,等待着他自己梳理好情绪。
又过了很久柳轻盈才抬起头,但他的眼神又很纠结和瑟缩,他轻声问:“蛰容,你,你能陪我去五殿下府上求他吗?你,你只要陪我去就好。”
第79章 第柒拾玖章
柳轻盈的请求太过小心翼翼, 叶妜深没办法不答应:“我只怕我的出现会把一切搞砸。”
柳轻盈沉默一瞬,想到了宫栩胤对叶妜深的炽热样子,但他还是更需要叶妜深陪他一起:“我一个人做不到。
“好。”叶妜深用布条束发, 同叶荷说出去一趟, 叶荷方才趴在门缝偷看他们抱在一起哭, 不明白他们是何种关系,听到叶妜深要出去,他反而不好意思拦着。
叶荷怔了一会儿,连忙去把药碗端过来:“先喝药。”
叶妜深接过碗, 一口气把药喝干净,态度很卑微的问:“我可以走了吧?”
原本不愿意让叶妜深病着出去, 但叶妜深的语气和态度都太乖巧, 叶荷一时虚荣心盛涨, 矜持的点了点头:“那你快点回来。”
门外就停着马车,叶妜深上了马车觉得有点困,他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放下轿窗, 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
柳轻盈一直在旁边抹眼泪, 他的小声呜-咽距离叶妜深越来越远,就在叶妜深快要闭上眼睛时, 被柳轻盈伸手揽到怀里,他把叶妜深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 然后轻声说:“睡吧。”
叶妜深阖上了眼睛,等叶妜深再醒来时他是躺在床上, 他坐起身,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到的五皇子府,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床上来的。
更让他惊讶的是, 有人帮他换了寝衣,头发也散开了。
叶妜深撩开床纱往外看,有侍从发现他醒来后就出去了,片刻后宫盛胤走进来,他穿着很寻常的暗色冬袄,但高挑挺拔的身形和不错的长相显得衣裳都昂贵起来。
叶妜深心顿时沉到谷底,冷声问他:“柳轻盈在哪儿?”
“他走了。”宫盛胤面容严肃,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朝叶妜深靠近,一步之遥时停下来。
他保持着审视叶妜深的傲慢姿态,下巴微微扬起,目光自上而下。叶妜深在他的注视下忍不住瑟缩,但只有一瞬就被虚张声势取代了。
叶妜深用漠然的神色回视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诉道:“卑鄙。”
不需要多说什么,叶妜深已经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他被宫盛胤配合柳轻盈骗到了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