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瑞胤点了点头,又不太在乎的把目光放在叶妜深身上。
那日在寺庙中,宫瑞胤曾想心狠受点伤,用以撇清自己出现在别院附近的某些嫌疑。
他没想到叶妜深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居然有勇气克服恐惧回头救他,简直是意料之外。
能够舍身救太子的人,必然要得到嘉奖和信重。但他们出现在别院附近的时机不对,所以大肆嘉奖是不能够的,信重也不太好实现,因为叶妜深是宫循雾的人。
宫瑞胤看着叶妜深,越看越觉得喜欢,现在正是被救了之后惊讶又感慨的时候,总忍不住给他点好处。
但凡有点良心,都很难对想要救自己的人有厌恶之意。虽然宫瑞胤并不需要他救,但他有这种意图就是好的。
“殿下。”叶妜深唤了一声:“妜深去了杜府。”
“你去过了?”太子对这件事不太感兴趣:“去看看也没什么,你来的早,可用膳了?”
叶妜深轻声说用过了,旁边的贠边寅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连太子都能对他展现平易近人的一面。
他忍不住打量自己这个胸无大志的表弟,从前总是跟江湖混混称兄道弟,得了个尚算褒奖的义气名声。
但贠边寅是看不上的,后来为了五皇子得罪了四皇子,挨了一顿板子,贠边寅觉得他板子挨得一点不冤,演正义凛然演到皇宫里去了,当皇子当他的正义之敌,别说挨板子,死了也只能算他倒霉。
但没想到因祸得福,不仅跟皇子们亲密起来,还够上了祁王。
贠边寅越看越觉得叶妜深也不过如此,那些人吹捧他也不过是因为一张徒有其表的脸皮。
除了与生俱来的容貌,叶妜深实在太不够看了。想到这里贠边寅直了直脊背,回头对侍从说:“劳烦给我一碗面,我早上出来的急,肚子饿了。”
侍从看向太子,太子手指轻敲了一下,算是准了,侍从便出去了。
叶妜深装作没看见,也跟不在乎贠边寅跟原书描写别无二致的性格和心思,他只是把太子的注意力抓回来:“殿下。”
“怎么了,蛰容?”太子甚至起身走到他身边。
叶妜深看向贠边寅:“表兄先吃面,我与殿下很快回来。”
贠边寅眼神暗了暗,心里把叶妜深骂了几百遍。
太子没有介意叶妜深替他做主,跟着叶妜深出了门。
两人在院子无人处闲逛,叶妜深想了想,故作歉疚的说:“那日连累了殿下,妜深心里过意不去。”
太子不在意的说:“这怎么能怪你?你不要多想。”
叶妜深叹息:“其实今日前来妜深心乱如麻,生怕再出什么坏事累及殿下,不瞒殿下说,妜深近来交霉运,不祥之人。”
太子被他逗笑了:“哪有什么不祥之人,你就是小孩子心性,想的太多了。”
“原本想请殿下去打猎,晚上宿在庄子。”叶妜深遗憾的说:“但还是算了。”
“怎么算了?”太子对他的话有点兴趣,叶妜深知道太子同宫循雾一样,都喜欢打猎,宫循雾喜欢夜间打猎,太子喜欢冬日打猎。
叶妜深叹息,明晃晃的隐瞒:“我一时说不清楚。”
“你不必前怕狼后怕虎,什么霉运,万一霉运走了呢?”太子拍拍叶妜深肩膀:“不用想太多,只管同我去,出了事算我的。”
太子语气笃定,隐隐有些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的傲慢与宫循雾不同,宫循雾的傲慢表现在他的冷漠和对所有人的无视。
太子的傲慢要更为尖锐一点,他的冷漠过渡成了不加掩饰的心狠,他对所有人的态度是超越无视的蔑视,他的傲慢带有主动的攻击性。
“殿下不知,妜深要做什么事要先得到母亲的应允。”叶妜深没再继续打猎的话题,他沉默着往前走,心里盘算着找什么借口回家,他现在有点厌烦了。
太子停在小阁门开,侍从心领神会上前打开门,小阁里是一口大水缸,水缸里浮着几片枯黄的荷叶。
叶妜深恍惚觉得能闻到芋泥的腐臭气,轻声问:“殿下竟想靠一方小阁,在冬日留住夏日荷花?”
太子似笑非笑:“蛰容觉得我留不住?”
不如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呢,叶子都烂了。叶妜深微笑:“事在人为。”
“这是蓝睡莲,是进贡来的名贵花。”太子不说的话,确实很难看出来是什么品种。
既然是进贡的名贵品种怎么不养在东宫,把睡莲养在浴光轩这个用来收集情报的酒楼,给饮酒作乐的食客看名贵的睡莲,这件事对于太子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放低身段?他哪里会做讨好别人的事?除了皇上之外,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在他眼中不都是贱民么?
叶妜深上前看了一眼,太子旁边的侍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神立刻跟过来。
叶妜深对这缸睡莲的重要程度心下了然,他问:“太子妃还有东宫的贵人们,都很喜欢睡莲吧?”
“她们不喜欢。”太子的脸上出现一瞬不耐:“她们都是粗人,或有附庸风雅,但都不会真心喜欢,向来是以我的喜好为主。”
叶妜深退出来:“那殿下喜欢么?”
“喜欢。”太子眼神中有了些认真:“'出淤泥而不染',莲花的好品性。”
叶妜深几步退出来,与那缸名贵的睡莲拉开距离:“想必喜欢睡莲的贵人,也是如此品性。”
太子眼神温柔下来,嘴角也微微勾了勾,盯着一盆枯黄的莲叶出神。
叶妜深收回目光,太子声称喜欢莲花,叶妜深有意夸了一句,太子却并未回以谦虚或其他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