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气定神闲地看着在那里努力自说自话的如懿:“本宫是慎嫔,是十二阿哥的生母,你又是什么东西?”
如懿忍不住大怒:“十二阿哥是我的儿子!”
阿箬扬了下手指,云枝立刻接话道:“皇上刚刚下旨,十二阿哥的生母是我们娘娘。至于什么娴贵人?宫里有这号人么?”
如懿疯狂摇头、眨巴着眼睛:“不是的,不是的!”
阿箬:“烦了,容佩,拔了她的指甲。”
“是。”容佩端着托盘和钳子走过来:“皇上恩旨,以后就由我在景仁宫里看管乌拉那拉氏。”
如懿看着那钳子,又开始委屈地挣扎起来,容佩上去就赏了个巴掌,如懿顿时老实过来。容佩拿着钳子,一把掀掉如懿的指甲盖。十指连心,如懿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阿箬不耐烦地撇嘴:“这公鸭嗓子,难听死了,堵住嘴。”
云枝从地上随便找了点草塞进了如懿口中。容佩钳住如懿手腕:“你这双爪子,别乱动!” 而后一根又一根,利落地掀掉了如懿的指甲盖。
容佩将钳子和指甲盖都呈在托盘上,端给阿箬:“娘娘请过目。”
如懿再次疼得蜷缩在一起,她这时才知道原来拔掉指甲,是这么疼!可这本应该是阿箬受得刑罚!于是,如懿更加生气地瞪着阿箬!
阿箬垫着手帕:“把手给我。”
如懿如今已不敢得罪阿箬,颤抖着把手伸上去。阿箬一把攥住,如懿瑟缩着后退,却在阿箬锐利的目光下又乖乖就范。
阿箬突然释怀般一笑:“这么多年了,你戴着指套、养着指甲,过着由旁人伺候的日子。又怎么能忍受十指秃秃呢?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恨,你恨我彻底断了你复宠的路。别做梦了,你已把自己的后路,断的一干二净。你怪不了旁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如懿第一次在阿箬面前,感受到了被羞辱的痛苦。往常,她都可以欺骗自己,自己只是不争,若真得争起来,谁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如今,自己往日的奴婢们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最最最看重的指甲。
如懿的体面,彻底烟消云散。
阿箬看着如懿眼神的变化,就知道如懿已经彻底被打服打醒了!一下子出尽多年恶气,阿箬松快了不少:“走吧,我们回去还要带着十二阿哥逛园子呢。”等江太医进宫时,她可得告诉惢心这个好消息。
说着,一行人渐渐走远。天边现出漂亮艳丽的火烧云来。
然而,这火烧云落在如懿眼睛里,那就只是通红一片。容佩站在一旁,关了景仁宫的门:“乌拉那拉氏,走吧。屋里有备好的伤药,你自己去涂。”
如懿不敢得罪容佩,手指的疼痛也顾不上,连滚带爬地进到了景仁宫的正殿。看容佩没有跟来,如懿才放下心来打量景仁宫内部。这里似乎与乌拉那拉氏皇后去世前并无区别,依旧空无一物,破败萧索,现在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如懿走上乌拉那拉氏皇后常坐的凤椅,上面的金箔已经掉了,露出里面开裂的木头来。如懿抚摸着只剩半颗头的凤凰,心中忍不住怨恨:姑母,若不是你当初执意让我去当皇后,去争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我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我说了,我和弘历哥哥只如兄弟一般!
容佩也不管她,如懿就这样想着想着,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如懿被刺目的阳光照醒。朦胧之间,她发现正殿的门敞开着,左侧摆了一个精致的屏风,后面传来阵阵讥讽的笑声。
还没等如懿反应过来,她被容佩一把从凤椅扯下,一碗又黑又臭的牵机药摆到如懿面前:“到时辰了。”
如懿淡淡道:“我不喝。”
容佩抓起如懿的头发,如懿吃痛,忍不住张嘴,容佩顺势将药灌了进去。很快,毒素再次蔓延全身,如懿狼狈地在地上胡乱攀爬,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就在如懿最扭曲狼狈的时刻,屏风被撤下,后面坐着的是正在饮茶、吃点心的六宫妃嫔。众人就这样,优雅地看着如懿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打滚儿。
陵容和晞月想起那年的选秀之辱、多年来的百般缠斗,嗑着瓜子倚在一处。嬿婉的眼前则闪过当年做如懿奴婢时,吃过的苦、遭过的罪。如今的如懿,也不过是体会了十之二三。
仪妃恨如懿的狗腿子海兰谋害孝贤皇后和太子后,却让如懿美美逃过一劫;舒妃则恶心如懿的刚愎自用、薄情寡性和自私虚伪。至于豫妃和庆妃则是坚定的陵容党,永远忘不了当年以如懿为首的妃子们对她们得宠侍寝时的嘲讽。
更别说,容嫔和慎嫔,早就对如懿恨之入骨。
现在,众人终于能把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出来,看着如懿的惨相,根本升不起任何同情之心。
如懿披头散发,看着众人,口中不停发出‘呜呜——’声。
第174章 有怨的报怨
嬿婉看了看殿外空地上插的香:“好了,喂解药吧。”
容佩:“是。”而后,端起个碗来放在如懿面前:“乌拉那拉氏,来喝解药。”
如懿张着嘴,向容佩爬过去。然而,如懿向前一步、容佩就后退一步,向逗狗一般,引着如懿在地上爬来爬去。
最后,眼见着如懿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翻白,容佩才将解药递给如懿。得了解药,如懿立刻将头凑过去,用发肿的舌头将汤药卷进口中。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如懿才恢复了神智。此时,她发觉到自己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再没有她奢求的体面尊贵,而她恨入骨髓的晞月、陵容和嬿婉却依旧温婉娴雅,穿着她想穿的衣衫、戴着她想戴的护甲珠宝,高高在上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