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镜生只用站在傅钰后面给他撑面,因为身份使然,没人敢和他搭话,也不敢对傅钰不敬。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几乎是一踏入正殿的大门,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他身上。
许镜生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便抬眼看向落座主位的杨合,平声开口道:“恭喜,突破大乘。”
众人落座,许镜生靠在椅子上,手撑着抬眼穴,微微弯头,看向杨合,弯唇,轻浅的笑道:“这下,总能洗清是我不让别人大乘的谣言了。”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所有人的耳中,莫名让人不寒而栗,已经有人开始后悔,不该看这场热闹。
谢晏站在师尊身后,他一垂眸,便看见师尊发冠后的流苏与发丝缠在一起。
许镜生平时不喜欢戴冠,只用各种簪与发绳。只有像今日这种重要场合,才会偶尔带一下。
谢晏见状,偷偷用法力将两者分开。
许镜生感觉到后边的动静,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弯了弯唇。
还是傅钰打破了沉默,道:“……咳,我们要不开始聊正事吧。”
有了台阶,大家也都纷纷表示赞同,只字不提刚刚的事,开始说起三日后的大典。
杨合身为掌门坐在主位,表面云淡风轻的聊着大典当天的相关事宜,实际上牙都快咬碎了。
都是大乘期,凭什么许镜生就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杨合垂下眼,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长老和弟子居住的地方不在同一处,许镜生所住的院子旁边就是傅钰的居所。
青尘门弟子将他带到门口就离开了,许镜生没想着在这里待着,推开门,院子的角落里种了一颗榕树,枝叶繁茂。
主屋的风格和青尘门一致,古朴典雅的门帘花窗,不过许镜生的目光只停留在角落里的那颗榕树上。
他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这个院子不是很大,为什么还要放个树在这里,与整个院子的格局也不搭。
想了一下,许镜生转身出门,朝傅钰住的地方走去。傅钰的院子和许镜生差不多,但是没有种植任何植物。
他来的时候,傅钰正准备休息。
见他进来,傅钰疑惑道:“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许镜生进了门,目光顺势打量了一下他的院子,便道:“我那院子里有颗榕树。”
“榕树?”傅钰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院,皱了皱眉:“有什么异常吗?”
许镜生顿了一下,才回他:“没有。”
不过来找他也不是说这个事,许镜生说:“大典过后我要离开几天,谢晏和徐朝还要托你照顾几天。”
傅钰闭上了眼睛:“好,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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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当天,青尘门的正殿前聚集了三大门派的弟子,外场上还有无数门派散修。
虽说平时许镜生的衣服色彩丰富,但也是以朴素舒适为主,不像今日,谢晏第一次从师尊脸上看见看了不耐烦。
一旁的傅钰早已习惯,偏头帮许镜生弄开被缠住的头发,不小心扯疼了,许镜生瞥了他一眼:“傅钰,我要被你拔秃了。”
知道他一贯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傅钰只是笑着打趣了他几句:“你怎么比姑娘家还娇气?”
许镜生整理了一下衣着,语气不善:“不来一点事都没有。”
大典巳时开始,以杨合为首,几位长老先后落座,中心的三个座位便是三位掌门,许镜生坐在最旁边的位置。
谢晏站在凌霄峰众弟子的前面,抬头就能看见师尊。
许镜生听着三位长老依次发言,感觉有点犯困,努力坐直了偏头数着旁边花瓶里的花瓣。过了一会儿,又实在无聊,许镜生微微低头,开始研究衣服上的花纹。
看着细微的动作,实际上被台下的弟子尽收眼底,或者他也根本没想着藏。
谢晏看着师尊的小动作,得有些莫名好笑,原以为活了这么久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结果许镜生看起来是这几个人中最坐不住的人。
“……接下来的一月多中,也希望各位能倾尽所学。”
历经一个时辰的大典,50年一次的仙门大试终于拉开序幕。
许镜生也终于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台下的谢晏,转身和其他人离开。
上午结束大典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下午才正式开始第一场比试。
傅钰和其他门派继续参加后面的仪式,许镜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角的榕树茂盛且繁密,许镜生半躺在院子里,直直的望着天空绵白的云野,远处的雪山山顶似乎透过云雾也正望向他。
桌上,茶杯里的水倒影里映出白云翠绿,榕叶摇曳,被风吹落,掉在茶杯旁边。
谢晏来找他时,许镜生正在往桌上堆雪人。
他用法力在院子的四方桌上变出了一小块冬天,许镜生的指尖拢起小团雪往上堆,榕叶做雪人的手和帽子,最后画上笑脸。
旁边还有冰雕的鸟雀和小花。
谢晏几乎能想象他们没拜到师尊门下的漫长日子,许镜生就是日复一日的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这里没有松山自在,许镜生闷闷的想着,抬头看见谢晏也没有多惊讶,停下手里的事情,问道:“什么事?”
谢晏蜷缩着手指,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就转悠到师尊这来了,但还是开口道:“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比赛,怕给您丢脸。”
“嗯?”许镜生笑了笑,让他坐到自己对面,桌上还有他无聊捏的小玩意们。
许镜生从容的笑了,道:“又不是我去参加,有什么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