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挣扎的一群蝼蚁。”
“是吗?飞升太久还真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语气轻飘飘的从四方传来,短短的一句话就足以慌了苍仲誉的心神。
天上的神仙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而凌霄峰却是对这道声音在熟悉不过。
“是微尘长老!”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可傅掌门……”
像是应他们的呼唤,下一秒许镜生的身影就落在他们面前。
谢晏立马跑到徐朝身边,手上还拿着负雪剑,连忙扶起徐朝,低声道:“没事吧?”
徐朝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前方。
冥界老头站在一旁,许镜生交给他的任务没完成,此刻声音都颤抖:“……大人。”
许镜生垂眸,看向空抚怀里的傅钰,脖子上被割了一道致命伤,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流出,傅钰眉头紧皱,已经没了呼吸。
许镜生稍稍一抬手,流动的金光从伤口进入傅钰体内,那副冰冷苍白的身体重新焕发出一丝生机,脖子上那道裂口也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到完全看不见踪影。
接着,许镜生转身看向旁边,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但什么也没有。
直到许镜生平静地说道:“傅钰,我数到三。”
“三”
下一秒,一道幽白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准确的说是傅钰的灵魂,从许镜生开始数数,就往自己尸体的方向一路狂奔,终于在许镜生数到一的时候钻进身体。
空抚怀里的人猛然跳起,将众人吓了一跳,接着就看见司辉长老不顾场合指着许镜生就道:“你怎么才回来?!”
许镜生看着他又变得生龙活虎,轻笑了一声:“答应过你,在你娶老婆前不会让你死的。”
他看向大家,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纵然身后已经风起云涌,对他们仿佛永远是和煦的一面:“待会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就转身站在所有人前面,阴风大作,狂风吹起发丝,许镜生的身影决绝又可靠。
许镜生的声音仿佛从天上传来。
“你要找我干什么呢?身为天界之主,擅自解开封印,放任失心雾祸害人间你们这些心有大爱的神怎么不去管管呢?”
他的话信息量之大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动荡,但许镜生显然没耐心等他们内讧,手腕一转,一把泛着银光的剑在手中化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只有在许镜生手上才闪烁着月华般的光辉。
不久就有弟子认出来了。
“那是……望月剑!”
不像所有神器脱离了主人失去了原本的光彩,望月剑似乎本身就是内敛的,沉默的,刻意隐藏着锋芒,宁愿当个流芳百世的艺术品。
众神之首,众生之主。
许镜生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裹挟在风中,带着平静凌厉的杀意。
提剑,明明是白日,所有人不自觉的感受到刺骨寒冷,像潮汐涌来,在空气中窒息,风化为针无形的刺穿骨头。
许镜生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们丑陋的嘴脸,滑稽的乱成一团,然后挥出一剑。
刹那间,亘古不变的天地被斩断,四周徒然安静,远处的高山没了顶,云停在半空,地上的人被吓得四处逃散。
越过高山城墙,海水翻涌不息,淹没山川。
望月一剑,斩天地,覆山海。
神仙死后身体会立马化为乌有,傅钰看着天上一片空白,安安静静的,要不是脖子还隐隐作痛,他还以为这是一场刺激惊险的梦。
何仪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苍仲誉在看见傅钰起死回生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急忙转身逃跑。
但没有用。
他还是被一道无形的法力拽了回来,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如千斤重。
冥界老头看着满天的残魂,像白日星辰,飘游在空中还怪好看的,如果不知道头顶全是死人的话。
还好凡人看不到,不然都得吓个半死。
他把命簿双手呈上,久违的感触涌上心头,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时候。
“大人,命簿我带来了。”
一道阴影覆下来,苍仲誉艰难的抬头,许镜生站在他面前。
位置的变化,原先他站在高处把凡人当蝼蚁随意践踏。现在轮到他了,苍仲誉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而且不是法力压制,是身份的区别。
许镜生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睛透着白,空洞且漠然,没什么东西可以入他的眼中。
苍仲誉脑中突然闪过一本古籍的记载:
创世诸神,有首神焉。同天道生,司掌众神。其眸若重霜,发白似月盈,无悲无悯。久居九重天上,不履人间。
故天下仙魔皆由万物而生,独其为天道所化。太极八卦之理,阴阳对立之象,极恶极善之质。
二者相搏,胜者出,故相由镜生也。
相由镜生,指得就是许镜生。另一个大概就是和他镜子里对话的神秘黑影。
许镜生手中的命簿在他手中缓缓展开,无数生涩陌生的文字出现在空中,像浮在空中的雨,显然是这些神仙的名字。
只听他淡淡地开口:“你们不是很想知道命簿能用来做什么吗?”
“那就好好看看。”
倏然间,阴沉的天空下现出许多微白的点,像星星,又像没落下的雪花。
浮在命簿上的名字消失一个,天上的灵魂就消失一个。
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天上很快只剩下零星几个微白的灵魂,在越加急促的狂云骤风中颤颤巍巍的飘走投胎。
许镜生无视天道的警告,转头看向苍仲誉,轻飘飘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