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站在一旁,看向师尊他们笑着。
没想到下一秒许镜生就朝他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等到时候谢晏金丹期了你还在筑基。”
金丹只后才算真正的步入修真界,于是许镜生只能每天盯着他们练习剑法,现在还没有任何剑气可言,也感受不到法力波动。
一般弟子修炼筑基普遍只需要短短几年,但从筑基到金丹则是几年到十几年不等,有人终其一生也无缘修仙世界。
想到这,许镜生的目光从他的俩位徒弟身上划过,心下了然,抬手喝了口热茶。
这年的冬天,松山开始下雪。
漫天飘絮,轻缓安静的降落在山间,如柔软温暖的白云在人间展开一幅白色画卷,天地一色,尽是一片素白。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院中的荷花早已凋零,只剩池中一塘清水在这反复的寒冷中结冰,碎裂,冰的裂纹在湖面蔓延,犹如生命如履薄冰,又似千年老树脉络纹理周而复始,迭代重建。
后来的谢晏仍然会回想起,自己突破筑基就是在这样一个冬天。
三年筑基,金丹时谢晏几乎是立马飞奔到师尊的面前,激动的大喊,似乎觉得这样就是和师尊更进一步。
许镜生早有料到,惆怅远比欣喜多。
他没说什么,而是带谢晏下了山。
山下宁城繁华,数不清的街道交错相连,千家万户灯火通明,无一暗处。华灯初上,街市上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驱散了深冬的冷冽。
他和谢晏站在城墙上,俯瞰着整座宁城。
谢晏低头,一步之差,便是万家灯火,祥和安康。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
“谢晏,修无情道就要与人间割离了。”许镜生看着宁城热闹,他已经许久没看过这样的场景了。
他转头看向这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思沉闷。
转眼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谢晏低低的应了一声。
“师尊,我可以问问,那么多无情道的先辈要杀妻才能飞升吗?”
许镜生声音很轻,“因为这是一条,捷径。”
“假若有一天我做错了事,那时你会相信自己口中的公平吗?”
对上许镜生的目光,谢晏的手紧了紧:“我……”
许镜生只是笑了笑,觉得谢晏甚是有趣,执着又天真。
“杀的是自己的尘念,无情道,不为情所扰,世间都在你眼下。”
“那种人成不了真神,依靠人间香火无法长久。”
城中灯火印亮了这方角落,谢晏好奇问:“那真正的神什么样的?”
“真神不在人间,而是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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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没多久,整个凌霄峰都知道微尘长老座下的两位徒弟在短短六年间,就从丝毫不懂的普通人变成了现在的金丹期弟子。
修炼之快让人咂舌,甚至超过了当初的杜之大师兄。
这还是谢晏替微尘长老来传信的时候,被其他弟子无意撞见发现的,不然大家都还以为他们俩是筑基。
两人十八岁后,经过宗门执法司的审核,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下山任务。
谢晏和徐朝拿着执法司发的卷宗与令牌回到松山。
“师尊!我们拿到第一个任务了!”
徐朝一进门就自己拿着卷宗朝院子里飞奔过去。
现在这两个少年长得比自己还高,许镜生笑着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温声道:“休息一下,慢慢看。”
自从金丹期师尊不强迫他练剑了之后,徐朝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只要不练剑干什么都特别积极。
桌子的另一边还有他和谢晏未下完的棋,流意不知道又跑哪去玩了。
谢晏最近迷上了下棋,于是拾起那盘残局,继续和师尊下。他的攻势太猛,次次把许镜生逼至角落,但每次都能被许镜生轻而易举的化解。
过了一会儿,许镜生捻了颗黑子,看着这局棋盘,轻声说:“你输了。”
谢晏自己都没想到地方输了,有些沮丧,不过片刻便又重打起精神,笑着说:“还是师尊厉害!”
这时徐朝也看完这篇卷宗,等他们下完棋,转过身和他们说道:“这是下面城里的一家闹鬼案。”
“求助的人叫陈荣,他们家经营着一个早点摊,和街里邻居都没有矛盾,夫妻感情也没什么矛盾。”
“他们原本和公婆住在一起,但男主人的妻子两个月前病死后,他们家就一直闹鬼。陈荣每天噩梦出,早餐摊生意都差了许多,周围邻居对他们家指指点点,他们怀疑是妻子的冤魂不肯离开。”
谢晏一听就觉得哪里不对,皱了皱眉头:“夫妻和睦?”
徐朝点点头:“不过具体要等后天我们去看看才知道。”
这时谢晏好像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许镜生:“师尊,你和我们一起下山调查此事吗?”
许镜生抬眼看他,淡淡道:“第一次执行任务都要师兄陪同,我只有你们两个徒弟,只能我陪你们去了。”
“好!”徐朝把卷轴一扔,本想抱抱师尊,不料自己身型太大差点把许镜生扑倒,谢晏下意识抬手想扶住他们,不过又想到了什么,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许镜生一时不察,笑着推开他,道:“徐朝!你不是八岁了!快起来!”
徐朝一贯会对师尊撒娇,笑着坐了回去,“不过我们到时候直接去他家,他肯定不会和我们说实话。”
许镜生对这种事经验丰富,淡淡道:“也不一定要去家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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