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对昊师傅说：“辛苦了，这帮人不太省心。”
昊师傅一向很好说话，笑呵呵道：“没事，都是小问题，一会儿就好。”
左右她也无事，许知便在监控室内看着昊师傅操作。
“小柳，帮我把尖嘴钳递一下。”昊师傅蹲在仪器后面，伸手招了招，喊那名学徒。
“好。”
许知心神微动，侧目看过去。
那小学徒全身包裹得格外严实，连手上都戴着手套，一张脸平平无奇，但那声音……
昊师傅将原本烧坏的线路取下来递给旁边的士兵，空间实在狭窄，进来一次不容易，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满头大汗。
“小柳，这边电源已经断了，你去把外面的摄像头换一下，新的在我箱子里。”
“好。”
小学徒拿着不到半个巴掌大的摄像头，转身犹豫地看向许知。
许知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安排人带他去换出舱服，但她并没有急着吩咐，而是想等他自己开口。
只说一个字根本听不出来什么，她隐隐觉得这小学徒的声音和长相实在不相配，但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便想听他多说几句。
只是这人实在有些呆，她没有开口，他就傻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
柯克疑惑地扭头，将军这是怎么了，气氛忽然这么僵？
他正准备提醒，许知终于开口了。
“柯克，你……在这儿等着，我带他去换出舱服。”
“是……啊？”
柯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转身离开，那有点呆的小学徒慢半拍才跟上去。
什么情况？将军突然变得平易近人了？
许知沉默地走在前面，那小学徒就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到了更衣室，许知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备用的丢给他。
言简意赅，“换。”
那人慢吞吞将厚重的出舱服拽过去，放在长椅上，又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看着她。
半晌，他嗫嗫嚅嚅道：“将军……男女有别。”
太怯懦了，许知皱起眉，转身离开更衣室。
换好出舱服后行动会变得非常笨重，许知却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远远走在前面，任由那小学徒在后面艰难地往前磨。
她在出舱口前等了许久，小学徒慢吞吞地走过来。
许知这才发现他行动间的怪异，身体摇晃幅度过大，看样子是左脚有伤。
她不是什么没人性的将领，当即便问道：“你能行吗？不行的话换人过来。”
只是拆卸和安装摄像头而已，这么多士兵里找一个熟练的人也不是难事。
出舱作业和普通的安装操作不同，需要更加熟练和精细。
许知并没有考虑过自己上的可行性，她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也许会在安装好之前就失手把摄像头捏碎。
那小学徒扶着舱门喘气，“我可以的，让我歇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这声音……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些记忆片段，轻纱帐暖，活色生香。许知蓦地皱起眉，眼神犀利看向他的侧脸。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学徒弯着腰，一只手撑着膝盖，厚重的头盔恰到好处地遮挡了许知的视线。
“回将军，我叫柳弄。”
许知依然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忽而伸手去抓他手腕。
柳弄猛地瑟缩一下，眼神惊恐，“将军？”
许知眉头更紧了，她收回手，“我就是想看看新的摄像头，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她说完，柳弄似是有些怔愣，呆呆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肩膀仍然向后缩着，语气怯懦：“抱歉将军，我之前遇到过星盗……有些应激……”
许知神情怪异，“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星盗？”
柳弄连忙摇摇头，慌乱道：“没有，将军您……一身正气，怎么会像星盗……”
“行了行了。”
这幅缩头缩脑的样子实在无趣，别说是在军区里了，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唯唯诺诺的人！
她真的是失心疯了，居然会觉得他的声音跟云嵇有几分相似。
云嵇可从来不会低着头，像这样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胸口里跟她说话。
柳弄系好安全绳，拆开摄像头后走进出舱口。
许知靠在舱壁上，忽而想起记忆中更遥远一些的云嵇。
那时，哪怕是拮据到需要靠替同学修机甲来挣学费，他也是明媚的、骄傲的，像一只小狐狸。
刚认识那段时间，明明对她也有意思，偏偏还要装模作样看她花心思追人，若是她懈怠了，他就给点甜头，坏得不行。
也因着这件事，她后来没少在亲热时教训他，用另一种方式替自己讨回公道。
想到这儿，许知悄悄勾起了唇角，而后又突然僵住，慢慢收敛起笑意，瞳孔在远处恒星的光晕下折射出隐匿的痛意。
她闭了闭眼睛，几息间，情绪已经从表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弄还没回来，基地内却突兀响起警报，许知的终端弹出情报员的紧急通话。
“将军，基地附近一艘正常行驶的商舰忽然出现暴动，接到个人通讯的求救信号，疑似是星盗劫持。”
许知暗骂一声脏话，什么星盗劫持，哪个星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用头发丝都能想到，这分明就是其他势力在搞鬼。
所有舰长都出去了，现在劫持附近的商舰，毫无疑问，就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那又如何？
许知询问：“商舰上有多少民众？”
“这是私人商舰，具体的人数不确定，已经在联系持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