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姜扶倾把刚才异种不攻击她的事情都告诉了云奈:“真是奇怪,不是说异种都是没有智慧,只有杀欲的吗?为什么我让它们停,它们就停了,也太听话了吧。”
“它们当然会听您的话。”云奈垂眸笑着,轻柔的眸光如月光流淌在她身上:“......因为异种就是虫族。”
姜扶倾脚步猛地顿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这个世界的虫族并没有灭绝,它们依然存在。”云奈含笑着,将足以震惊整个冷川大陆的秘密轻易说出。
姜扶倾睁大了黑亮的杏眼:“可是、可虫族不应该是像你这个样子的吗?为什么会变成异种?”
云奈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因为您。”
“我?”姜扶倾一脸的不可置信。
“兽人的课本只告诉了您,虫王有强悍的治愈能力,可他们却隐瞒了更重要的一点,虫王存在的本身,对虫族而言就至关重要。”
“每一只虫子从出生起,基因里都存在着暴戾因子,这种源自基因的折磨会把虫子折磨得生不如死,唯有王的信息素可以安抚,这种精神抚慰,与后期觉醒的治愈能力不同,它是您与生俱来的能力。”
“而长期没有信息素安抚的虫子,都会因为承受不了身内暴虐基因的痛苦,最终堕落成只知杀戮的异种。在我们的虫舰内已经有许多虫子,因此堕落了。”
“而这个世界的虫王在百年前死亡,因此堕落成为异种的虫子肯定不计其数。失去了王的虫子就是这样可怜,连条流浪狗都不如。”
山奈捻起她垂落的一缕黑发,缓声道。“......所以,在亿万虫族的眼中,您就是整个虫族的神明,是虫族的救赎。”
姜扶倾震撼地良久说不出话来,她已经能
够想象出,此时此刻,另一个宇宙中的虫族正面临着怎样的危机,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又会有多少虫族堕落为异种?
这个世界所有的虫族都堕落为异种了吗?就算现在没有堕落成异种,可失去王的他们,悲惨的未来似乎已经注定。
她第一次迫切地希望离开这颗星球,回到虫舰。
*
深蓝死寂的太空中,一座比行星还要巨大的太空舰船在星海中漂浮,庞大机械的压迫感遮天蔽日,充斥着死亡的威胁,任何文明见了都闻风丧胆。
太空舰船内,无数身着虫族制服的虫子们仰头看着一整面墙的屏幕屏息凝神。
忽然,屏幕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字。
整个太空舰船内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亿万虫族振声高呼,声浪如同沸腾的焰火,又像大地轰鸣。
“太好了,这次我们终于找对了,终于找到王了!”
“王还活着,王还有没有遇害!”
狂热的虫群声嘶力竭的高喊着,有些已经热泪盈眶,十七年了,虫神保佑,他们虫族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王。
而此刻,虫舰主控室内,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一个年轻的虫族士兵泪如雨下,嗓音颤抖地念着:“云奈说,王被一对兽人夫妻收养虐待,养父还意图在王的食物里下药谋害,王每天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上学凑学费,每天打三份工,只能睡三个小时。”
“王!我们的王,怎么会过这这样惨绝虫寰的日子。”一个满头白发老人捂住胸口,几乎要晕了过去。
主控室内的其他虫子也都心痛如绞,不敢相信云奈传回来的报告。
“这样的日子,我们的王竟然过了十七年,还要三个月才能回来?”
“三个月?三天我都等不了!”
“对!兽人那么歹毒,万一提前发现了王的身份怎么办?只有云奈一个人,很难保护王的安全。”
“要是能现在把王传送回来就好了。”
“不可以,王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时空穿梭。”
“很简单、”一个略带倦懒的声音突兀响起。
主控室内的众人齐齐看向角落阴影里的人——尤利西斯,虫族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出色的指挥官。
他缓缓站起身,黑色的长发束着高马尾,额前自然垂下几缕碎发,英挺清冷的脸在薄光中显得有些苍白,眼尾天然有一抹晕红,却并不显得阴柔,反而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却透出一股浓浓的厌世感。
“既然王无法传送过来,那我们过去就是,不过是多燃烧几个星系而已。”
“你想派多少人过去?”白发老人问。
尤利西斯金眸冷冷一瞥:“全部。”
*
外城综合医院。
当索莱依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了年纪的老管家担忧地站在一旁,看见索莱依睁开眼高兴道:“少爷,您终于醒了。”
索莱依暗绿色的眸子恍惚了一下,脱口而出:“她呢?”
老管家:“谁?”
索莱依回想着昨天乔纳森叫的名字,干哑的嗓音字字清晰:“姜扶倾。”
老管家一头雾水:“姜扶倾?没听说过。”
“帮我找她,现在就找!”索莱依激动地攥着老管家的衣领道,可看着自己扎着针管的手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拔掉针管,在病床上不断翻找。
“少爷,您怎么把针管拔了,你在找什么?”老管家焦急道。
“领带呢?她的领带去哪儿了?”索莱依金发凌乱,手背的血顺着血管蜿蜒留下。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从病床旁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了折叠好的红色领带:“您找的是这个吗?”
“对!”索莱依一把夺过,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凌乱浓密的金发在眼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