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烧起来的时候,陈之椒在拳击馆。
她被比她大了没几岁的孩子按着打,第一天带上拳套,什么都还不懂。老师并不懂的如何教授这个年纪的孩子,第一堂试训课,把还不到他腰那儿的小孩当成自己手底下的兵。
陈之椒是不喜欢被动挨揍的。她又实在天赋异禀,看透了对方的路数,成功把大孩子按在了地上。
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教练的一只鞋码大,你一拳我一拳地含着眼泪打,陈之椒终究打赢了。也回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教练帮她伤药的时候才迟钝地发现了她的伤口:“不应该。别的小孩被打痛了都知道哭,你是哑巴吗?”
原来她是因为不哭才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吗?
到家门口的时候,火已经扑灭了。陈之椒望着断垣残壁,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不哭闹,现场人来人往,唯独她身边好像隔绝出了一个真空地带。没有人理会她,大人们看起来都很忙,打电话,联系一个又一个的人,分割不会被火烧掉的东西——除了她。
一个没什么用的、还没分化的小女孩,据说是个不太好管教的孩子。她不属于财富的一部分。
和闻天的的谈话没有进行太久。
当她手边的茶水不再散发出热气,陈之椒同闻天道了晚安,径直上楼。
没有打开的木盒在她手里越来越沉。
她的记忆依旧没有松动的迹象。她只能猜到她刚回家的时候一定把全家都弄得兵荒马乱,强攻击性、固执己见,她比普通的精神病还要具备攻击性。
好在换了个世界,又疑似换了个没有之前那么完美标准的身体,她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否则回过神来人应该在审判庭上。
陈之椒想要笑一下。
她扯了扯嘴角。周围只有她一个人,最终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出来。
她不喜欢把气氛变得这么沉重,哪怕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洗漱完她抱着盒子,未干的长发披在身后,已经不滴水了,却有湿漉漉的水迹渗透睡衣,贴上脊背。
有点发冷。
陈之椒坐在床上,拨动着数字密码锁,反复尝试。
生日,星网ID,有点印象的日子……一个一个试过去。
咔哒一声。锁开了。
陈之椒顿了顿。
低头望着陌生的几位数字,不明白它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下意识中,甚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其拨到了正确的位置。她没有太过纠结一串数字代表的意义,或许数字本身并没有意义。
她打开木盒。
印入眼帘的东西是那样平平无奇,盒子里只装着一块石头。
淡紫色,边缘的线条锋锐,凹凸不平。除了颜色,它和路上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块并没有区别。
陈之椒凝神端详,一道灵光闪过。
——闻天被绑架那天,绑匪手中握着的那枚晶石!
她豁然起身,赤脚跳下床,奔向某个抽屉。
一块黯淡无光的紫色石头蜷缩在抽屉的角落。
对上了。
陈之椒调整着两块石头的位置,终于,它们凹凸不平的边界,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第51章
陈之椒紧紧握着两块石头,随后,脑海中剧烈的震荡带来强烈的痛楚。
晶石脱手而去,落进床铺中。冲击之下,陈之椒捂着剧痛的额角倒在床边。
眼前发黑,胃部抽搐痉挛。
在那么几秒钟里,她感觉不到一切,时间、空间静止而虚无。
紧接着,一阵眩晕过后,陈之椒的眼前闪过了凌乱而破碎的画面:
是司融,浑身带血的司融。他嘴唇开合,好像在说什么,所有鲜红的颜色从他胸口破碎的血洞中涌出来,陈之椒用力压紧,手掌下的触感温热黏腻。
世界臃肿,颠倒,旋转。
猝然倒置。
像爱丽丝被从兔子洞里丢了回去。
眼前支离破碎的景象接连消散,陈之椒掉回了现实世界。令人不适的眩晕感逐渐褪去,她仍旧维持着按压的姿势,少顷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和床尾一只被压扁了的兔子玩偶对上视线。
兔子呆呆的,不声不响。脸被她压得凹进去一块,看起来有点可怜。
蔡卓然送的小玩偶们堆得她的房间里到处都能找到隐藏款。她拍拍兔子,让它重新变得蓬松。
刚一躺倒,她转了转脸,床底居然还有一只。
陈之椒:……
她把玩偶捞出来,随手一扔,看不出具体种族的玩偶脸朝下扎进沙发的玩偶堆。她撑着床尾凳勉强爬起来,睡衣被冷汗浸湿,冰冷地黏在背上的水液说不准是汗还是发尾的水滴。
澡又白洗了。
陈之椒缓了一阵,再看那两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头,不敢再随便上手摸。
先前的感觉就像触电,伴随着头晕和恶心,被无数把锁锁住的记忆似乎有所松动。
触碰的时间太短暂,刚刚闪回的几个画面,来不及让她分辨出什么有效信息。
背景是模糊的,只有司融的脸,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她或许能够辨别出来他在说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大不了就再被电一次。陈之椒鼓起勇气,伸手戳了戳晶石。
一秒,两秒。
她等了会儿,什么也没发生。
功能居然一次性的……陈之椒大感受骗,捡起石头,掌心湿漉。
经过这么一回,她再也不敢相信自己零零散散的记忆了。她把两块石头放回木盒里,搁在床头,重新走进浴室。
这回她吹干了头发。
又折腾了好久,躺在床上的时候,夜晚的时间又悄悄流走了好多。陈之椒抱着盒子思忖,从她开始有稳定、清晰的记忆时开始倒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