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偶尔打错也不必道歉,因为语焉不详引起误会的人该负全责。陈之椒对他还算好的,有时候知道她想错了还会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吃错药了吧司融!我骂陈之杏的那个赘婿碍着你了?”
不,他好像不止骂了蔡余息。整个陈家都在他的语言扫射范围之内。
忽的,司谦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结结巴巴问:“你……司融,你该不会是陈之杏的小三吧?”
老天爷,陈琰她不也姓陈吗? !
而且家里问他陈琰的妈妈是谁,司融也从来不答,派出去调查的人一个接一个铩羽而归。他那么大一个没有结婚证却有婚姻事实的前妻,就像是一滴水消失在海洋里,谁也无法找到她存在过的证据,如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据说这些年,司融一直带着女儿待在南方的一个偏僻小城里,谁也不会没事往京市的这个陈家想。然而此刻,一切曾经被忽略的小细节突然因为灵光一现串联在一起,牵扯出一个极为荒谬的可能性。
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不能作假。万一所谓的南方小城只是司融放出的烟雾弹——
司谦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狗血,猜测越来越离谱:“为了报复爸你去给陈千秋和闻天的女儿当小三了?”
人无语到极点的时候是真的会被气笑,司融扯了一下嘴角:“爸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好像也没有。主要是我不知道啊,说不定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爸忘记买你的生日蛋糕让你黑化了呢——你别告诉我你真是陈之杏的小三。”司谦大脑飞速旋转,一个接一个离奇猜测应运而生。
“不是陈之杏吗?难道——”
看似冷静的司融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背。
真相呼之欲出。
司谦神色复杂,仿佛终于顺着一团乱麻找到了那根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线头,“是陈千秋!”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姓陈的女人这么神秘,谁也找不到的话,那就只有陈千秋了。”逻辑越理越顺,陈千秋的行踪轨迹就连陈家人也不一定全然知晓,更何况他们。
司融再也受不了这走向越发离奇的猜测,喝止对方闭嘴。
司谦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恍然大悟,像是通过他的态度得到了某种肯定,连连摇头道:“就算勉强有人能够找到她的蛛丝马迹,想必也会在荒漠里被人打成马蜂窝……”
额头突然被冰凉硬物抵住。
寒意爬上脊背,司谦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僵住不动:“哥你来真的啊?”
对面是他哥永远淡淡的,也永远欠揍的臭脸,花容月貌和蛇蝎心肠一体两面。好半晌,司谦慢慢抬起手,将漆黑的枪管从面前轻轻推开。
“你再乱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看到什么是真正的马蜂窝。”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司谦闭上嘴,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司融,你是真正的精神病。
第31章
房间陈旧,光线昏暗。水泥色的墙壁上雕凿出窗户的样子,却没有玻璃,阴天的光线是朦胧阴沉的。
刺入室内的光线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照出空气中的微尘。电话挂断的刹那,闻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逆光站着的男人收走了放在他耳边的手机。落在闻天身上的视线,带着冰冷的无机质感。他像只躲在阴影里的动物,隔着距离观察他,如同狮子观察一只涉水的羚羊。
“你的话似乎太多了。一次通话不需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男人说。
非人类。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刹那间,这个词语从闻天脑海中浮现。
对方站在他面前,不声不响的时候如同雕塑,没有表情,没有动作,甚至好像没有呼吸。他的胸口不会起伏,异于常人的金属色眼瞳加深了他身上的非人感。
这名突然出现在闻天面前的绑匪太年轻了,乍一看似乎只有二十岁出头,只比他的小女儿年轻一点。平平无奇的长相让人见之即望,身上也没有穷凶极恶之人散发出的杀气。
但凡他没有不声不响拦在他车前,在车流里像是举起儿童玩具一样轻轻松松地举起将近两吨重的钢铁的话,闻天至少会觉得他是个人。
经历过那一幕之后,闻天只觉得对方是怪物。
闻天道:“你应该让我把话说完的。我把你要的东西放在了只有我和我女儿知道的地方,我没有告诉她那是什么。如果直接让她把东西拿来,她可能会起疑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诡计的作用趋近于无,普通人拼尽全力的反抗也想是小打小闹。闻天没想触怒他。
闻天醒来之后,保镖不知所踪。他浑身的电子设备都被收走,被禁锢在陌生的地方,还没缓过神来,绑匪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质问。
“东西在哪里?”
这样的开场白或许出现在影视作品比较合适。绑匪一副笃定他一定能接收到“东西”所代表的含义的样子,理所当然的好像在问他知不知道自己老婆叫什么名字。
如果是什么黑吃黑的交易,想必人形兵器找错了接头人。
闻天感到莫大的荒谬:“什么东西?”
对方没卖关子,对于机器人一样的家伙来讲他或许也不知道“卖关子”究竟是种什么样的行为,说话言简意赅:“蓝金。”
宝石?贵金属?还是某种昂贵艺术品的代号?
闻天看着地板上陈旧的红褐色污痕,卡在喉咙里地否定全盘咽下。不能说,“不知道”三个字的代价已经在他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