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一天,累不累?”
对比他的激动,陈之椒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她冲他露出笑容的弧度很虚伪,像是一种公式化的客气。分明态度挑不出错处,就连首都星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来看,想必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姿态无可挑剔。
“坐着说。”陈之椒抬抬下巴,示意他坐。
看到椅子,司融条件反射般弹射起来,恨不得离它十几米远,“我才不坐!”
为什么?
陈之椒迷惑一瞬。
也由此,哈特对司融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
多年以后,连陈之椒和司融的女儿都已经长到了可以打酱油的年纪,她仍然记得,司融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奇怪模样。
司融衣着凌乱,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带着奇怪的长条状红印,一路从手臂延伸到脖子。那些惹人遐思的古怪痕迹大多隐没在衣服下,仅露出的小部分,看起来很不正经。
他走路的时候,脚步略显不稳。仿佛被迫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陈之椒的话像是触碰到了某个关键字,让司融的反应无比激烈。
司融几乎跳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你还敢说坐!”
他忽然抬起了手,让人说不准是打算给陈之椒来一巴掌,还是气急败坏地想要捂她的嘴。
做什么?
兔子不懂。
听着耳边闹哄哄的声音,哈特觉得脑袋都要被司融喊炸了。胸口的某个部位在持续不断地发烫,那地方似乎是她破碎的心脏。滚汤的温度让她想起睡在紫色晶石上的安逸。
可她还不想……还不想就这样睡去啊。
.
分明进门前还能横冲直撞地顶开一众围追堵截的肌肉Alpha ,现在却气的站的都站不稳。
陈之椒根本就没把司融情急之下的动作当成一回事,放任他往自己身上扑。还能跑能跳的,应该没被她绑出什么大问题。
果不其然。
司融忽的脚下不稳,整个人猛的向前摔。如若落地,料想姿态不会太好看,脸着地扎扎实实地摔这么一下可就不好了。
陈之椒向前迈了半步,脚步略急。
犹如一堵朝着她砸过来的接近一米九的高墙,视觉上的冲击让人下意识想要躲避,但陈之椒站的很稳。
接住人的同时,司融微凉的手指捂住了她的嘴唇。
第27章
那只按在嘴唇上的手在微微发抖。
不自然的微颤是曾经力竭带来的后遗症。陈之椒对此颇有经验,只一刹便分辨出来。
并不柔嫩的指腹带着粗糙的薄茧。这种粗粝并非出于劳作,更像是由于长期进行某种手部力量训练而造成的。
司融拇指和食指中间有一层茧,微硬的质地恰好悬于她嘴唇上方。口中呼出的热气从他指缝中穿过,司融下意识蜷了下手指。
陈之椒微微走神。
她的小臂还揽着司融的腰呢。手掌下的那节腰,细而韧,小腹绷紧时能感受到一层紧实的薄肌。
不能再想下去了。
陈之椒挥开杂念,把司融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她没用几分力气,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司融的手腕,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并且眼疾手快地扯了一件外套给他当坐垫。
这回可比早上礼貌多了,还有坐垫,总不能再挑她的刺了吧?
“抱歉,今天早上是我下手重了。”陈之椒诚恳道歉。
被她强行按在椅子上的司融,面带不满地仰起头,脸气的通红。陈之椒看似礼貌,手掌却按着他的肩膀,一条腿卡进他膝盖之间,使得他无法动弹。
大有他再反抗就武力镇压的意思。
司融泄气,连带耳廓抖红透了,彻底瘫倒不动:“好吧,没关系,我原谅你了陈之椒……你快把我松开!”
陈之椒依言照做。
这下,司融看上去更加乱糟糟了。
他那一头微长的卷发看着优雅又漂亮,可惜在山里并不方便打理。他在陈之椒手下一通挣扎,绑头发的小皮筋不知所踪,乌黑的长发散开了。
衣服更加皱巴,胳膊上的红印像是要嵌进肉里,几个小时过去,半点未曾消退。他瞪着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凶巴巴的表情也让人品出几分虚张声势的可怜。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和危机四伏,使得陈之椒很容易就将早上的事情忘了个干净,非要借助些外力才能唤醒沉睡的记忆。
看到司融胳膊上的痕迹,陈之椒记忆松动。
她迅速回忆起一切,愈加头痛。
当时队伍即将出发,深入藏金山脉腹地寻找蓝金。司融本不该出现在队伍之列,昨晚临睡前陈之椒眼皮就在跳,第二天一醒,果不其然抓住了猫猫祟祟想混进队伍的司融。
她当即把人拎走,也来不及说太多,只得三下五除二把他捆在椅子上,命人等他们出发三小时之后才准给他松绑。
她轻轻拂过那些深红色的痕迹,忍不住叹气,“怎么挣扎得这么厉害?我没下重手,你要是老老实实坐着不动,三个小时之后就能被放下来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司融越挣扎,绳结收得越紧。他也是犟,才能弄的自己浑身都是勒痕。
今天看着还是红的,等到明天估计就要变成大块的淤青。陈之椒绷不住眉心一跳,几乎能想象第二天的惨状。
良心隐隐作痛。
“待着别动,我帮你稍微处理一下。”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至少也是补。
营帐内放着简单的药品。陈之椒不得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给司融上药的时候还得忍受他在耳朵边上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