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悲伤,好像很难形容。
李墨的气焰和怒火消了,便觉得上门质问的方式不够妥帖,声音轻了许多。
“是我语气重了。总之,先生,孩子的安全还是应该挂心的。”
司融点头,被劈头盖指责了一通也不生气,“您说的是。谢谢您特意来提醒我,今后我会留心的。”
李墨略一点头,没多说什么,冷冰冰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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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融送走了好心的邻居,关门回身走到客厅,陈琰抱着那只毛绒兔子傻乎乎地看着电视。
司融看着她的背影,等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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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琰。”司融叫了陈琰的大名。
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幼崽陡然察觉到一股凉气,抱着哈特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爸爸?”
她转过头,被司融从沙发提溜起来的时候,哈特顺势从怀抱里跳出,降落在柔软蓬松的抱枕上。
陈琰湿乎乎的掌心里是一撮淡黄色的毛。
她在空中挣扎了一下,默不作声地踢了踢小腿,被司融放在沙发上。下一秒,她把脑袋埋进抱枕堆里,几乎能够感受到身后呼呼打来的风声。
啪——
陈琰屁股上挨了一记。
脸蛋顿时也变得湿乎乎的,热泪滚下来,在抱枕上留下两滩水迹子。
陈琰哭了。
她没回过身,只撅着屁股抽噎着问:“是邻居阿姨告的状?”
司融冷酷回答:“不是。”
陈琰不信:“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邻居阿姨敲了门,也不知道嘀嘀咕咕和司融说了她什么坏话……总之她就挨揍了!陈琰越想越伤心,要不是运气不好,司融才不会知道她偷偷碰了窗户。
“窗户玻璃上有你的指头印。”
陈琰被单手抱到卧室时,两颗模糊的指印犹在。人证物证俱全,她死了心,伏在司融怀里抽噎。
“爸爸坏。”她抽泣着说。
司融只打了一下,屁股上的痛感慢慢平息了。陈琰很少挨揍,感觉到名为“自尊心”的东西被爸爸拳打脚踢一通,心都要碎了。
“下回还敢不敢一个人靠近窗户?”司融冷着脸问。
陈琰顶着红红的兔子眼和他对视。
表情是和母亲如出一辙的倔强,整张小脸都写满了不服气。她咬着牙不肯低头,司融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他态度软和下来,刚想说些什么,脸颊忽地被女儿的额头贴住。
陈琰闷声说:“……不了。”
司融也说:“对不起,盐盐。”
他们再度和解了。
司融给老化轴承更换配件,上润滑油,陈琰就抱着哈特坐在床上看。司融换下了上班时的西服,居家服是深灰色的,不如工作正装体面,已经下水了太多次,洗得有些发白。
陈琰的衣服却都很新。
她没有一件旧衣服,无论是在幼儿园里穿的还是回家时换的。满满当当的衣柜里塞的都是她的漂亮的衣裙,甚至多到要挤占司融的衣柜。
“别讨厌你爸爸了。”哈特试图替司融说好话。
陈琰的脸蛋还是鼓鼓的,哈特自下而上望了她一会儿,才发现是幼崽的脸颊肉有些丰盈,而不是因为她在撅嘴。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陈琰一头雾水地问:“谁告诉你我讨厌他?”
虽然几分钟前她刚刚说他坏。但是她早就原谅他了。
司融有很多很多“坏”的地方。
他买椒盐麻辣鸡从来不给她吃,不允许她看很久的电视,不让她一个人在窗户边玩……陈琰偶尔会因为这些小事很有怨气,又轻轻松松地被哄好。
司融那么爱钱的一个人,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却舍得给她买不重样的衣裙、摆在床头的小熊。她上的双语幼儿园学费超级贵,陈琰对金钱没有概念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发票上一串长长的数字了。
胖胖圆圆的是0,个子苗条的是1,一个一块钱的分量价值两根棒棒糖,十个一块钱就可以换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幼儿园一年的学费,数不清是司融一个人独自吃下的不知道多少碗素面。
“窗户已经修好了,以后不会再有雨飞进来了。出门之前,我会把窗户关上,等过几天再装个纱窗……”
司融的指关节上沾着些许污迹,陈琰撒开腿扑上来抱他的时候,他下意识抬高了手。他用干净的手臂搀了她一把,不轻不重地训:“做什么跑这么急?”
他的脸上,终究还是因为这个拥抱浮现出笑。
小孩子睡得早,陈琰洗漱完,又带着兔子上床了。司融说了很多遍那个脏兮兮的蠢兔子有自己的笼子,但是哈特从来没有睡过。
司融不喜欢兔子。
淡黄色的丑丑的兔子,每天不声不响,只知道吃。吃掉了他那么多钱,却也只能活十年而已。
陈之椒的兔子,陈之椒的女儿,最终都是他一个人养。
对着陈琰,司融从来说不出难听话。面对那只丑兔子,讲话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陈琰熟睡的夜晚,垂耳兔有时候会溜下床去客厅喝水。她的专属饮水机始终摆在客厅不曾挪动过,就像司融坚称自己不会同意兔子上床一样,两方各有自己的坚守。
司融卧室的信号不好,垂耳兔出门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一个人抱着电脑坐在客厅沙发上敲敲打打。工作不忙,他偶尔会分心,伸出手戳戳垂耳兔的脑门。
“胖兔子,你主人都不要你了。”
兔子什么都不懂,只会瞪着黑乎乎的眼睛看他。
其实哈特是回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