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朋友呢?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失去记忆后的陈之椒对他没有爱,所以在他面前才会像陌生人一样客气。
她忘记了和他在一起的所有回忆。他们一起居住的小家,他们的盐盐,全都变成了黯淡在脑海中永远不会再复燃的火星。
与她有关的记忆也定格在分别前的一刻。
将要出门的陈之椒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绑着高马尾,回过身来笑着问他:
“司融,喜欢蓝宝石吗?”
可是怎么一转眼,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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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入别墅区时,天色渐晚。司融从后座抱起孩子,迷迷糊糊的陈琰紧抓着礼物盒,脑袋趴在他肩膀上,睡得昏天黑地。
纵然司融和陈之椒交谈时已经放轻了音量,陈琰还是听到了动静,不安分地在司融怀里挣扎两下,掀开了眼皮。
“椒椒阿姨?”
“嗯,阿姨在。”听到呼唤,陈之椒应道。
“我们到家了,盐盐。”司融也和陈琰说,“和……和阿姨说再见吧。”
他好像磕巴了一下。陈琰困得下一秒仿佛就要晕倒过去,因此没太在意。
椒椒阿姨的身影在眼前都变得模糊,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她强撑着向前伸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陈之椒倾身,“琰琰,你想要什么?”
脸上骤然湿润。
陈琰吧唧一口亲在陈之椒侧脸。
“椒椒阿姨再见。”陈琰刚趴回司融怀里,人又立起来了,这回眼睛都是闭着的,只有嘴还在动,“椒椒阿姨可以叫我盐盐。有点咸的那个盐盐。”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陈琰在床上翻滚,从超级大床的一头滚到另一头,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尖叫。
她都和椒椒阿姨说什么了?
怎么会是有点咸的那个盐盐……她本来应该庄重地介绍自己的小名的!美味的椒盐麻辣鸡被遗忘了。
世界上的人都吃过盐,可不是所有人都品尝过美味的椒盐麻辣鸡的滋味。陈琰懊恼,瘫倒在被子里不动。
手臂忽的被拱了拱。
“盐盐,你怎么了?”
是哈特。
陈琰今天回来得比往常晚。过了放学的时间点,陈琰还没到家,哈特心里奇怪,在窗边等待着,时不时看一眼。
直到看见陈琰被司融轻手轻脚地抱进卧室,哈特才松了口气。
陈琰睡着了,粉扑扑的脸蛋看上去格外Q弹。或许这就是人类审美里的“萌”。
哈特在床下陪了她一会儿,忽然看见陈琰半截莲藕一样的胳膊上居然包着一块无菌纱布。
赶忙擦干净脚跳上床,想要仔细看看,又不敢贴近纱布。司融中间来过一次,一人一兔面面相觑了一阵,那个坏脾气的男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像往常一样把她赶下去。
小动物不许上床的禁令取消了?
哈特躺在蓬松的枕头里,身侧陈琰睡得很香,小肚皮一起一伏。她却觉得担心,陈琰是不是在幼儿园里受欺负了。
刚刚睡醒的陈琰一改迷糊的样子,睡饱后脸眼睛都亮晶晶的。
她翻过身来,一把将哈特抱在怀里,蹭着垂耳兔毛茸茸的身体,道:“我今天太困了,下车都没好好跟椒椒阿姨告别!好后悔……”
“没关系,你们之后还会再见面的。”
哈特简单安慰了陈琰几句,还是比较关心另外一件事。
“能和我说说今天的事吗?盐盐,我看到你的胳膊上有伤。”
“这个吗?”陈琰晃了晃破皮的胳膊,已经处理过,不碰都感觉不到疼。不过司融比较夸张,怕她乱摸伤口,还给她贴了块纱布。
“是我们班的一个男生,他今天在欺负人。我就和他打了一下,所以破皮了。”陈琰道,“哈特,我没打输哦。不用担心我!”
她已经知道了张铭的弱点。
他虽然体型大,力气也大,正面硬碰硬她根本没办法打过。但他的动作不灵活,只要稍加利用,下回打架她一定能战胜张铭!
看着陈琰跃跃欲试的样子,哈特拿出做姐姐的威严来,道:“你在想什么?不许打架!”
就在这是,门突然被人推开。
“你又在和兔子说话?”司融纳闷。
陈琰一直坚称哈特是只会说人话的神奇兔子。这个年纪的小孩总会有这种错觉,只是陈琰说得格外煞有介事,有时候都能把他吓一跳。
陈琰一个激灵,欲盖弥彰地用蓬松的大枕头遮住哈特。
好在,司融没计较哈特上床的事情。
“醒了就准备吃饭。我去叫阿姨热菜。”
直到司融走了,陈琰才长出一口气。
总觉得今天的爸爸比往常好说话呢。
因为错过了饭点,陈琰的晚饭是在房间里解决的。她精心挑选了蓝色碎花的小餐布让司融铺上,而后开始享用丰盛的晚餐。
饭菜味道可口,陈琰却有点心不在焉。
比起旁敲侧击,显然还是打直球更快。陈琰咽下口中的蛋羹,问:“椒椒阿姨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你是小流氓,莫名其妙地就往人脸上亲。”
陈琰脸红了:“我才不是小流氓!”
她哼了一声,“椒椒阿姨才不会这么说我。”
“你倒是了解她。”司融没好气道。
陈琰埋头挖鸡蛋羹吃。
美味。
没过几分钟,陈琰抬头:“司融,你说嘛,椒椒阿姨到底有没有说什么?”
这样一问一答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吃完。好在夏天饭没那么容易冷,司融叹息一声,妥协道:“好好吃饭。吃完饭就告诉你你的椒椒阿姨都说了些什么。还有你的礼物,现在还放在我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