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椒竖起拇指,充分肯定了姐姐的灵光一现,“有趣的思考。”
她是行动派,当即上树邀请了几位志愿者蝉。
遗憾的是,这个有些灭绝人性的计划没能实施。她们很快就被保姆阿姨发现并残忍处死了志愿者。
这段往事,终究只在孩子们的记忆里留下了一段清凉的夏日回忆。
陈之椒忽然打了个哆嗦。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这个问题有点难度。”司融说道。
陈之椒沉默的时间有点久,那个单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司融不自觉放下手中的公务,听她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地思索,脸上爬上不自知的笑。
如果知道这一段堪称恐怖的夏日回忆的话,他可能不太笑得出来。司融虽然算不上怕虫子,但同样对蟑螂之类的生物深恶痛绝。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点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会想起来呢?”陈之椒心不在焉地呢喃。
她曾经怀疑过,这个世界的“陈之椒”是否另有其人。无数疑点佐证着她的猜想,首当其冲的就是空白一片的记忆。还有旁人口述的她过往的性格,叛逆期离家出走消失数余年——陈之椒很难说服自己接受这是她会做的事情。
却又有太多蛛丝马迹在告诉她,她就是“她”。
比如骤然缩水的身高。
她还没到因为年纪太大身高缩水的岁数。
陈之椒叹气:“按理说我应该一点也记得不清。或许是该找时间去医院复查看看,我脑子里的淤血是不是散开了。”
她揉了揉额角,零散的记忆再度泥牛入海。
司融被她满不在乎的语气搞的心惊,“别找时间了,过后觉得太忙没空,又或者忘了。就明天吧,我陪你去。”
陈之椒可有可无地应了。过往经验告诉她,对这种事情别抱期待,蓝金的冲击也曾带来令她狂喜的错觉……结果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没有进展。
“对了。”陈之椒一拍脑门,试探性地问,“司融,你喜不喜欢沙滩呀?”
话题跳跃得太快,司融跟上她的节奏,“不喜欢。到处都是沙子,脏兮兮的。”
陈之椒又问:“那花园呢?”
她记得司融很喜欢花。
这回他否决得更快:“虫子多。”
“海岛?”
“哪里的海岛?你想要去野外探险吗?”司融犹豫了一下,看向桌案上大堆的文件。
办公室太可怕了,无论他怎么努力,第二天早上桌案上都会刷新出更多的新工作,稍微偷懒一点,之后的工作量就会翻倍。几千年前如果精卫用这些文件来填海,那么今时今日,这座星球上可能只剩下百分之一的面积被海洋覆盖了。
司商的压榨让他每一天都很想跑路。他把司商当大款,司商把他当牛马,这是一场充满恨意的双向奔赴。
司融抿了抿唇,“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海岛的话虫子也很多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之椒就后悔了,司融还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语气。
她也歇了在这种地方求婚的念头。
陈之椒脑袋晕晕的,“所以也不太喜欢。”
得想一个干净清洁,没有虫子,但又漂亮浪漫新颖别具一格配得上司融的完美场景,然后求婚。陈之椒没有被小小的三连否决吓退,暗自下定决心。
司融忽的想:她问这个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夏日旅行计划?
或许他的回答有些扫兴,便一转口风,试图亡羊补牢,道:“也没有那么绝对。我可以努力喜欢一下。”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不管隔了多久,听到陈千秋声音的那一瞬间,陈之椒总能瞬间认出来。她握紧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另一边早就不见了陈之杏的身影,只留下茶几上空了的白瓷杯。
陈之椒朝着声源处走去,口中道:“我妈妈回来了。我先去问问她盐盐今天怎么安排,之后再给你回电话。”
海岛旅行好像就这样泡汤了……司融愣了愣,而后应道:“好。”
楼下,陈琰和蔡卓然带着吃得滚远的肚皮迈进家门。
相较于蔡卓然的驾轻就熟,陈琰是第一次踏足这里,控制住眼光没有乱飞,贴住陈千秋的小腿。
她像只怕生的小糯米团子,所在人后,阿姨迎了上来,先是看到陈千秋。
“夫人,您回来了!”阿姨的脸上洋溢着喜气,不多时,今日轮值的人都出现了。
陈千秋回来是大事,有时候匆忙,有时候不方便提前告知,但只要她到家,就连今天轮休的人都会忙活起来。
很多人都是已经在这个家里工作十多年的老人了。陈千秋在他们眼里不仅仅是雇主,这个家的主人,还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女士。面对她,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带上双份的尊敬。
陈琰在其中看到了几张眼熟的面孔。她和蔡卓然在小区公园玩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碰见。她只认识她,便率先同这位阿姨打了招呼,迟疑一瞬,又雨露均沾地喊了其他几位眼生一些的大人。
出门在外,不认识的都叫叔叔阿姨,年纪大一些的就叫爷爷奶奶。熟一点的,就带上姓氏。
“这是……”
几人一怔。
除了让陈琰觉得面熟的那位阿姨应了,亲切地和她问了好,其余几人的目光落在陈琰的面孔上,不自觉的都愣了一下。
陈之椒的脸盲不通过空气传播。谁都能一眼看出来,陈琰长的像谁。
都是一家人,带着血缘关系,两个两个找出来一看五官都有相似的地方。但陈琰站在这儿,所有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张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