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郁萧年的肩头抬起头,奖励般亲吻郁萧年的唇角。
beta的动作那样亲昵暧昧,可无论是眼神还是神情都严肃的过分,像极了过去无数次,认真严肃地向上司汇报工作,到最后,他还没忘记向上司征求意见:“郁总。”
密舱被打捞着不断上浮,气压再次改变给身体带来了不算强烈,却也无法轻易忽视的不适。江晚楼抵着郁萧年的额头,仔仔细细地把郁萧年浅色瞳孔里哪怕分毫的波澜都映在了眼里。
“可以批准由我来动手吗?”
他想要亲自、亲手,在alpha身上留下无法轻易抹除的痕迹。
密舱破水而出,隔着厚厚的金属舱体,江晚楼本不该听见水面激荡的声响,但耳边却又再次想起了真实到虚假的水声,伴随着alpha简短而喑哑的应和。
“嗯。”郁萧年说,“可以。”
江晚楼扯了扯唇角,他想笑,可那种被隐隐约约地,仿若被隔离的真空感又一次降临。
他看不清自己的脸,难以判断自己在郁萧年眼中是什么样的神态。但好在,他对于应对这种情况很熟练,轻易地调动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呈现出符合眼下状况的表情。
“你……”
郁萧年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徒劳无功地合上唇。
江晚楼的神情完美的没有任何破绽,微微弯起的眉眼和上扬的唇角,或许任谁看都能从中读出愉悦的情绪来。
可郁萧年就是觉得不对。
好比他本来他能真真切切拥抱、亲吻的爱人,突然被看不见的塑料薄膜笼罩,尽管眼前的一切仍旧无比清晰,但隔阂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他被隔绝在另外的空间里,无法靠近、不能触碰,就连视线所能捕捉的画面,也透露出无言的虚假。
“咚!”
密舱重重落在甲板上,外面的人摁亮了通讯要求沟通,江晚楼抬起头,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郁萧年头顶的好感度。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为什么……”
不高兴?
江晚楼没能把话说完,滴滴叮铃的通讯打断了密舱内的精密,他皱眉,不想理会来自外界的干扰。
莫名的情绪不断发酵,驱使着他去一探究竟。
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明知道装聋作哑会更安全,却无法忍住蓬勃的好奇心,提心吊胆地不断试探。
但郁萧年没有给他试探的机会。
alpha的手绕过了江晚楼的肩膀,摁下了舱门边的按钮,接通了外面的连线。
密舱内灯光亮起的同时甲板上急切的声音传了出来:“郁总?是你们吗?!”
是林海。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预计,不论是出于私人交情,还是出于对自己的未来地考量,林海都无法安心在码头等待着结果。
如果郁总在海市上有个什么意外,他难逃干系。
“您有没有受伤?需要医疗队吗?啊!”林海乱了阵脚,被身后的副手拍了下肩膀才醒悟过来,“您可以出来的,这艘船上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游轮已经过了公海,碍于国家立场等等多方面因素,与政府有关的人员都只能止步公海线边缘。
“我和江秘书都没有受伤。”郁萧年淡声回答,“不需要医生。”
林海悬着的心总算安然放下,顶头上司和好友都安然无恙,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郁萧年挂断了通讯,却没有贸然打开舱门,他看向默然不语的江晚楼:“要……整理下吗?”
他们这样的姿势,任谁看见都难免想入非非。
郁萧年当然不介意被人发现他和江晚楼的关系,严格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但他不得不顾及江晚楼的想法。
郁萧年抬头看江晚楼,江晚楼也垂着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眼眸本来就黑的浓郁,此刻眼皮半盖着眼睛,又低垂着脑袋,阴影成倍的叠加下,共同构造出深不见底的黑。
beta维持着缄默,让故作无事发生的alpha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转移注意力的事情被强行丢开后,那种空茫茫的无措与近乎矫情的委屈又涌了上来。
郁萧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地去应和江晚楼想要的所有,却还是无法得到对方发自肺腑的满意。
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好,还是因为他不是正确的那个人。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楼看着郁萧年,他看的很深。
从幼年他第一次隐约意识到他和其他人的不同时,他就开始了漫长的模仿道路,学着怎么笑、怎么生气,怎么难过,就连掉眼泪对他来说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模仿的太多,让他无师自通的从面部肌肉微小的走势,眼眸里细小容易被忽视的眸光里捕捉到最为真实的情绪。
但就和江晚楼过去无数次没能揣测到郁萧年的心思一样,这次,他还是没能找到破绽。
alpha平静、沉稳,像广袤的大海,在无风的天气里,没有丝毫波澜——尽管或许海平面的更深处,有千万汹涌波涛。
江晚楼的心像潮水退却般快速地低落下去,他抚摸郁萧年的面颊,指尖却扣进了对方的肉里,压下深深的凹陷。
他恨不得、恨不得撕开这层虚假的外壳,看清藏在无波无澜之下的真实。
“是不是不喜欢……”江晚楼停顿了一下,好半天才勉强自己吐出那个词语,“标记?”
“不喜欢的话不要勉强,我……”
“没有不喜欢。”郁萧年打断了江晚楼的话,他移开了眼睛,躲避开beta黑眸的直视,低声重复强调:“没有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