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被谁摁下了归零键,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江晚楼没有回头,右手却摸索着找到了alpha的手掌。
他轻轻捏了下郁萧年的手心。
alpha的身形明显僵硬了一下,只够眨眼的片刻,江晚楼已经快他一步冲了出去。
应急通道半闭着的门将两边隔绝成两个世界,在保证他们不会被外面的雇佣兵发现的同时,也让他们失去了能观测到雇佣兵们行动的可能。
先出去的那个人,必须要承担可能会倒霉地和雇佣兵迎面撞上的风险。
郁萧年记得江晚楼的警告,却还是想做那个抢先出去的人,只是没想到beta会用这样的小手段,把他抛在后面。
万幸。
没有意外发生。
江晚楼在楼梯里适应了很久的黑暗,此刻更是如鱼得水,轻易地绕过了大厅,借着零碎的叫声打开了舷梯通道。
他跳下去不过两秒,郁萧年也跟着下来了。
不安定的心瞬间安稳了大半,黑暗里,江晚楼同alpha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转头继续往前走。
负一楼更加幽暗,黑压压的,像乌云沉沉坠在头顶。封闭舱体内的空气不太好,闷闷地让人心慌,核心动力舱的轰鸣声震的江晚楼双耳生疼,下层舱体的稳定性不如上面,让人切身体会到了大海的波涛汹涌。
游轮太大,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快走,到了后来,颠簸地船体让他们不得不快速奔跑起来,以此勉强维持身形的稳定。
红绿交错的灯光在眼前亮起,江晚楼和郁萧年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
有人,站在密舱前。
第44章 你喜欢我
早料到事情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但在最后一刻看到人,心情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最低。
近在咫尺的希望被打碎,永远是让人最为难受的。
江晚楼停在距离那人三四米开外的位置,他抓紧了alpha的手腕,控制着郁萧年,没给他任何再往前哪怕半步,充当英雄的机会。
机械的声音太响,江晚楼失去了谈判的欲望,冷冷注视着不远处的人。黑暗向来很公平,笼罩着在场的每个人,藏匿起了各自的神情。
密舱前站着的人定定地站了片刻,好半天,没有任何征兆地转过身。
密舱左侧的操控台被他唤醒,呼吸灯闪烁着,不过多时,四周的灯逐渐亮起,将alpha的身影拉得很长。
是被称作“文叔”的男人。
不奇怪。
毕竟除了那些只认钱的雇佣兵,秦杭唯一能选择相信的人就是文叔了。
密舱的舱门被打开,文叔回头看向幽暗中的两人。
“我可以让你们离开。但我有个条件。”
他比谁都要清楚江晚楼和秦杭之间的交易,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也不想做那个改变历史的人,他只是想完成爱人的遗愿,保全与爱人相关的最后一丝血缘而已。
至于郁萧墨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有一天,秦杭落网了,我希望你们能不论如何……留他一条命。”
江晚楼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连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冷意:“要逮捕他的是警方,宣判罪行的是法院,我们说的可不算。”
密舱前的灯不算亮,但在这样的黑暗环境里也足够照亮不小的距离,江晚楼不经意地打量着文叔周围的情况,寻找着最快、最稳妥的制服对方的方法。
对于秦杭,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极限,还要冒着得罪政府机构的风险去留住秦杭的命?简直可笑。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文叔没有半点被拒绝的恼怒,从始至终,他的右手都没有从操作台上移开,“我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摁下脱舱的时间还是有的。”
密舱就这一个,一旦脱舱,他们离开这艘游轮的希望就基本归零了。
“郁总,”文叔直勾勾地看向站在beta身后的郁萧年,“我相信你能做到。”
谈判向来是谁最没顾忌谁就更容易获胜,文叔不在乎这件事能不能成,不在乎郁萧年答应之后能不能做到,甚至不在乎秦杭最后可不可以活下来,他只是需要一个交待。
一个能自欺欺人,等他死后,见到了爱人,也能堂而皇之地同爱人说自己尽力了的交待。
只是留一条命而已,无论是关进疯人院,还是终身监禁,都算信守承诺。
但郁萧年仍旧不甘心。
他从不是宽和仁慈的人,更何况秦杭冒犯的不是他,而是江晚楼。
一个几次三番想杀江晚楼的人,还要他忍着恶心去救对方?
他做不到。
但……再多的不情愿都没有这一刻对方的安危要更重要。
郁萧年以相差无几的力道紧紧握住江晚楼的手:“我答应你。”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文叔就松开了操作台,他没有要求两个人给出任何保证,也没有做任何预防两人反悔的措施,而是带着沉重的疲惫感慢步离开。
他走得很慢,像垂暮的老人一点点走向必然的衰亡。
江晚楼和郁萧年没有在离开的alpha身上给予太多关注,而是一并快步进入密舱。
密舱的空间不算大,两个高大的男人挤进去后不可避免地变得狭窄起来。江晚楼松开郁萧年的手,关上舱门,垂眸检查着密舱里的各项设施。
他检查的很仔细,以至于忘记了这样狭小的密舱内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给他活动,在回身时身形不稳,直接跌坐在了郁萧年的怀抱中。
alpha的大腿健壮有力,绷紧后硬邦邦的,如果不是温度上的差异,江晚楼都快误以为自己坐在了个人形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