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共事多年打磨出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彼此心领神会,言语反倒成了累赘。
江晚楼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声:“你动手吧。”
笃定、淡然,又不屑一顾。
持枪的alpha一时无法判断,beta是不是留有逆转局势的方法。
江晚楼难道不害怕吗?如果因为他的不作为导致郁萧年就这么死在这里,他能承担郁家的追责吗?
黄鹤文从自爆的那一刻起,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成了彻头彻尾的弃子,保住黄鹤文可不足以让中院出面护住江晚楼。
“文叔!”
“!”
alpha瞳孔紧缩,仅仅是片刻的走神,他就错失了先机,郁萧年果断而干脆地迎面冲上去,眨眼间就将距离缩短了一步之遥!
他的食指用力,扳机被压紧,略略往下沉。
开枪?
不行!他瞄准的地方是alpha的心脏,这样的距离,一枪下去会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应该射击郁萧年的腿——
“啪!”
手腕狠狠相撞,震得文叔右手发麻,他被郁萧年抓着手腕,强行挪开了枪口对准的方向。
文叔这些年从不缺乏锻炼,手劲巨大,即便因为方才的短暂的走神而被抢走了先天的优势,却还是飞快地调整了过来,拦住了郁萧年袭向腹部的手。
只是同为alpha,他跟郁萧年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即便防御得及时,还是被对方蛮横的力道逼出短暂的痛哼。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浓郁的、沉闷的信息素,堆叠交错,像一座山,能把人活活压死在下面。
刹那间,文叔仿佛听见了自己全身肌肉都应为过度紧张而发出的痛苦呻吟,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强撑着没有倒下。
郁萧年的眉心狠狠一跳,alpha天生的领地意识让他倍感冒犯,更何况他现在本就处于易感期的不稳定状态,比之江墨要浓郁几倍的信息素倾泄而出,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将江墨的信息素吞噬。
文叔失去了力气,难以反抗,郁萧年趁势一脚扫了过去,直接撂倒了文叔,狠厉的眸光直直射向不远处的江墨。
江晚楼的视力很好,即便间隔着大半个会场的距离,他还是能将郁萧年此刻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会场的灯光摧残,让alpha英俊深邃的五官蕴含着深刻怒意毕露无遗,那张极具攻击力的脸在此刻显得格外凶悍凌厉。
江晚楼陷入短暂的怔愣,他从没见过郁萧年如此真切愤怒的模样。
除了他把人逼到极致的时刻,alpha展露的形象从来都是沉稳的,从容的,似巍峨高山,难以撼动。
他从不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即便江晚楼做了他这么多年的秘书,却也总难猜他的心思。
而此刻,鲜明的情绪像锐利的刀锋,不给任何缓冲地直直刺进心口。
疼痛被扭曲成了另类的愉悦,江晚楼屏住呼吸,任由胸膛之下的心脏如闷雷鼓鼓。
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第37章 惩罚
江晚楼稍稍松开手,他的眸色很深,蕴含的情绪却很浅,浅到眼睫轻轻一颤,便没了踪迹。
可黄鹤文还是看见了,江晚楼眼里一闪而过的愉悦。
……愉悦?
现在的情况有什么是值得愉悦的吗?
江晚楼的注意力被收拢,悉数凝聚在郁萧年的身上,身边的人或是什么事,都成了不重要的东西,他连半点心神都不愿分出去。
他想,他想要撕开郁萧年,想要真真切切地看清郁萧年的内里,想要郁萧年没有任何遮掩的、完全透明、赤裸地展示给他看,想要掌控郁萧年的所有情绪——
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饶是如此,仍觉不够。
欲望不断膨胀,盈满了心口,挤压着,填满了每个角落、每条缝隙,堆积成令人指尖发麻的极端情绪。
“嘭!”
会场的大门毫无征兆地被狠狠撞开,两扇巨大的门狠狠拍在墙上,产生的回声在阶梯会议室里回荡了数秒才勉强散尽。
omega脸色仍旧苍白,握着枪的手却很稳,没有丝毫偏差地指向了台上的beta。
训练有素的私人保镖齐齐涌入,绕着两侧边缘的过道以绝对胁迫的姿态控制了在场的所有人。
隔岸观火的众人瞬间哗然,他们在外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未收到过这样的胁迫。
只是再多的金钱、再高的地位,也无法改变肉体凡胎的事实,他们愤愤不满,却又只能在枪支弹药的威胁下,憋屈地坐在原位。
“郁总,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他口里说的是“大家”,可无论从动作还是言语,都透露着明显的指向性。
郁萧年的呼吸短暂的停顿了一瞬,攥着文叔手腕地手一再捏紧,用力到肌肉克制不住地轻轻颤动,疼的文叔面目扭曲。
惊怒之下,理智反而变得突出,飞快地做出判断。
和文叔的优柔寡断的迟疑不同,毫无疑问,秦杭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是他,动手的时候恐怕不会有半点犹豫。
郁萧年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令人退避三舍的恐怖信息素逐步收敛,他松了手,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束手就擒。
“啊,原来也不难嘛。”秦杭慢慢笑了起来,计划已经接近尾声,而郁萧墨的愿望即将达成了最重要的一步,他发自内心的开心,就连脸上浓厚的阴郁都被冲淡了几分。
秦杭微微欠身,朝着所有人行了个标准的绅士弯腰礼。
作为秦炜海的独子,尽管他年少的怎么叛逆,这些人模狗样的礼仪他都学到了最好。他有时候不免觉得挺好笑的,他爹分明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却偏要学那些繁文缛节,装作斯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