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楼!!”
声音变得更加清晰,高耸的火焰遮挡了视线,却没法完全阻拦声音的传递。
“我在!”
江晚楼忍耐着咽喉的疼痛,高声回答。
“躲开!”
外面的人简短又快速地回应,水流浇灭大火时会在短时间产生大量热气,如果没有做足够的防护措施,里头的人恐怕会直接被蒸熟。
江晚楼没有半点犹豫,背着郁萧年飞快返回浴室。
又是一遍灼热的炙烤,江晚楼甚至隐约嗅到了发梢被烤的卷曲散发出的蛋白臭。
他对自身的状况全然不在意,唯独担心背后的郁萧年。
那些打湿的浴巾、毛巾到底能不能护住郁萧年?
“嗞啦——”
水源与火焰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尖锐的鸣声,同一时间,江晚楼解开了绑在腰间的绳索,紧紧抱着郁萧年完全浸泡在浴缸中,抵抗快速上升的温度。
重伤昏迷的人无法在水中闭气,江晚楼摁着郁萧年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住他。
淡淡的血腥气夹杂这微弱的甜,那或许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江晚楼无力探究。
氧气通过吻传递,江晚楼深深地凝着郁萧年,目光透过微红的水流描绘alpha紧闭的眉眼,心一点点颤抖起来。
他获救了,又好像并没有。
消防队来的没那么快,大雨天的海市,交通意外的拥挤,江晚楼此刻无心去关注“拥挤”到底真的是因为意外,还是谁在背后动作的手臂。
他低低喘息着,看向同样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林海与楚临。
是他们带着各自的人手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及时扑灭了这场要人命的大火。
“谢了。”
如果不是他们,江晚楼心里清楚,无论是他还是郁萧年都不可能等到消防救援的时刻。
林海主动上前,想帮着把昏迷不醒的alpha从水里带出来,却被江晚楼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以为是巧合,低声说:“让我来吧。”
他不是瞎子,能看出来江晚楼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体力也消耗的所剩无几,还要负重一个成年男性alpha的重量,未免有些太为难了。
几次被透支使用的嗓子疼的像有刀子在剐,江晚楼说不出话,只摇摇头拒绝。
林海有那么瞬间觉得江晚楼是头受了重伤的猛虎,明知自己状态糟糕,却仍不愿放弃已经完全成为拖累的配偶。
“啧。”楚临冷啧了一声,他忍耐着心底不曾熄灭的恼怒,冷冰冰开口,“就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人带下去?”
他恨不得郁萧年就这么死在这儿,不谈他对江晚楼那点不曾得到手的微妙执念,就单论他与江晚楼多年的友情,就对郁萧年的意见深重。
如果不是因为郁萧年,江晚楼又怎么会成眼下这样凄惨的模样?
“给我。”楚临伸手,“早一分钟把人送到医院,就能早一分钟得到救治,江晚楼,这么多人看着,难道我还能把他丢在这儿吗?”
江晚楼抿紧唇,他怎么不知道楚临说的是对的?
是他的问题。
他胆怯的过分,仍旧没能从“失去”的阴影中脱困,恨不得牢牢把alpha攥在手心里,不愿松手。
无声地对峙仅仅只持续了几秒,事关郁萧年的安全,江晚楼轻易妥协。
林海到酒店的路上就安排了人提前去了医院,郁萧年一到医院,立刻被推进了急救室。
“晚楼。”林海拦住了要跟着进去的江晚楼,“你先去处理伤口,里面我会盯着。”
就连望柯名下的酒店都能出这样的“意外”,无论是江晚楼还是林海,都不可能让意识不清的郁萧年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
江晚楼沉默不言,他的脸被黑灰熏得一塌糊涂,但那双眼睛却仍旧有神,坚定的,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
“晚楼。”林海神色复杂,他的确没有爱人,但也能明白此刻江晚楼的心情,他深吸了口气,“海市已经彻底不安全了,你在外面处理伤口,顺便安排转院的事情,只要直升机以来,只要航班确定,我们立刻就走。”
江晚楼的嗓子被烟熏坏了,他勉强开口:“已经安排好了,六点二十五。”
“至于我,只是皮肉伤,没什么要紧。”
江晚楼的面色很淡,目光平静,静的像一汪死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有那么瞬间,林海甚至觉得自己并不在江晚楼的眼里。
不,更为准确地说,是江晚楼的眼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人、物的存在。
林海仍旧妄图做最后的挣扎:“郁总要是知道……”
江晚楼:“那就不让他知道。”
他很清楚,郁萧年伤得很重,即便他再怎么痴心妄想,也明白郁萧年能在短时间醒来的几率太小,只要没人说,他随便找个什么时间就能处理好伤口。
林海转眼看楚临,他们是半路遇到的,因为目的相同,所以短暂的结伴而行。
楚临双手抱胸,冷笑了声:“看我做什么?腿在他身上,谁能拦得住?”
他的视线扫过江晚楼垂在身侧的双手,皮肉被大火灼烧过,本就脆弱不堪,又被毫不怜惜地使用,如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不堪入目的模样。
楚临比林海更早认识江晚楼,年龄与阅历注定了江晚楼那时还没那么完美的伪装。
没人能改变江晚楼,动摇他的决心。
不对,楚临在心底自嘲地笑笑,或许有,但绝不会是他和林海。
“与其在这儿废话,倒不如找两个护士跟着他,就在里头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