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郁萧年准备的司机,当然是技术最好的,只是在这样拥挤的道路里,再好的车技也无处发挥,只能顺应着车流走走停停。
司机望着又一个红灯,彻底没了脾气,扭头问后排的二位领导:“郁总、江秘书,需要听电台吗?”
郁萧年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他在征求江晚楼的意见。
江晚楼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很容易被触动的人,但事实上,面对郁萧年,他的确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江晚楼控制着视线没在alpha的脸上停留太久,对司机说:“放着吧。”
司机点头应下,回头点开了车载音乐。等江晚楼和司机沟通完,再望身侧看过去时,alpha已经收回了视线,靠在柔软的真皮垫子里,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打扰郁萧年,而是直接把隔板打开,让后排成了仅有他们彼此的私密空间。
悠扬的音乐从车载音响里流淌而出,江晚楼凑到了alpha的身边,贴着他的耳廓轻唤:“年年。”
郁萧年总是好哄,就像现在,江晚楼分明什么都没做,他就主动的把“好感度”从-99升到了40。
他稍稍退开了一点,笑意吟吟地看着alpha立体的侧脸,问:“为什么不高兴?”
为什么?
郁萧年也不知道为什么。
见过他、听过他的人对他有相同的、不同的评价,但没有任何一个会觉得他是个情绪不稳定的人。
但对上江晚楼,低落、开心,伤心、愤怒……所有所有的情绪都失去了控制,恣意地玩弄他的心脏。
只有郁萧年自己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大的功夫去克制、练习,才练就了如今这样不露任何破绽的本事。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面色如常:“我没有不高兴。”
[郁萧年の好感度:20]
“……”
郁萧年的演技在各方面都能称的上一句天衣无缝,虽然不合时宜,但江晚楼的确想起了楚临说的话。
——“郁萧年那种人,上面一旦想动手,就不会给他留机会。”
的确不能留任何机会,否则就是凭这张脸,凭着毫无破绽的演技,他也至少能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
想到这里,江晚楼的思绪彻底跑偏,顺着往下幻想。
如果郁萧年真的“下海”,是去当爱豆,还是演员?啧,这又有什么可纠结的,按照郁萧年的能力,两者兼顾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吧?
长久的没有回应让郁萧年生出浅淡的焦虑,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看透了,担忧江晚楼因为他的隐瞒而气恼。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刚说没有不高兴,转头就矢口否认,郁萧年的自尊和面子都不许他这样做,他只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真的没有不高兴。”
“年年,”江晚楼的指尖抵在alpha的太阳穴,顺着肌理的纹路一路向下,“在你眼里,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beta的声音很轻,几乎完全被掩盖在电台里播放的女歌手温柔的嗓音里,如果不是郁萧年全神贯注,他恐怕根本不能听见江晚楼说了什么。
什么关系?
郁萧年小心翼翼地吞咽唾沫,即便是面对上千亿的案子,他也没有这样紧张到甚至有些惶恐的地步。
在他的眼里,江晚楼和他是什么关系?
大脑反复把问题拉出来循环,尝试找到一个最妥帖的回答。
beta的食指指尖正正好抵在郁萧年的喉结处,那根手指分明没有用力,完全不至于压迫到他的喉管,可郁萧年却还是感到了近乎窒息的困苦。
“很难回答吗?”江晚楼慢声询问。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听不出半点恼怒或是催促,但郁萧年却如坐针毡,恨不得推门就逃出去,又舍不得。
没有临时标记的维持,又分离了近乎二十四小时,江晚楼身上,属于他的信息素味道不断变得浅淡、更浅淡。
用不了多久,这点微弱浅淡的味道也会彻底消失。
心脏瞬间被攥紧,扰乱了紧密又杂乱的神经,连呼吸也跟着变得凌乱:“恋人。”
“是恋人,是我的爱人。”郁萧年侧头看了过来,琥珀色的瞳仁在车内黯淡的灯光照耀下晦暗不明。
心跳与呼吸都被压抑到最低的限度,短短的几天,他和江晚楼分明什么都做了,却又偏偏把最基础、最理所当然的一环抛之脑后。
并非刻意遗忘,只是……太难说出口。
无论是郁萧年还是江晚楼,都不是年轻尚轻的毛头小子,他们早就习惯了包装形象,伪装情绪。
要完美无瑕,要毫无破绽,要谁也不能窥探到内心才算正确,戴着面具的时间久了,不管不顾地所求承诺与名分,反倒成了一种别扭而耻于说出口的事情。
不是很意外的回答,但在听到的那瞬间,江晚楼还是生出莫大的满足,藏在胸腔里的气球又被人打满了气,鼓鼓囊囊,挤压着五脏六腑,充盈出满足地愉悦。
江晚楼一直都知道,这段感情并不公平。
他总在逼迫郁萧年表达心意,诉说喜欢,承认关系。他还能利用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好感度判断郁萧年的心情,用语言、动作,以及不经意间的心理暗示操纵alpha的心情,享受alpha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起起伏伏地快感。
可他呢?
不敢说出口的喜欢,没有主动承认的勇气,还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误导郁萧年,卑劣地享受着郁萧年因为他而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对不起。”江晚楼握着alpha的脖颈,轻轻揉捏,像无声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