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萧年只好放弃逃脱的念头,安安静静地听着beta规律的心跳。
这样温情的时刻,即便是被易感期折磨到神志不清,郁萧年也不曾妄想过。
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试图保持清醒的精神被温暖与柔软一点点腐蚀,让他全然没有任何抵抗力,在不知不觉中闭上眼,陷入熟睡。
江晚楼抱的很紧,紧到彼此的胸膛紧密贴合,轻易能感受到对方起伏的胸腔与心脏搏动的频率。
睡着了。
江晚楼缓慢睁开眼,漆黑的瞳孔明亮清澈,不见半点困意。
他悄无声息地凑得更近,郁萧年的脸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但这样近距离,却没有多少次。
目光是无形的画笔,沿着alpha深邃的眉眼小心细致地描绘着,仿佛要把此刻目光触及的所有都牢牢刻进脑海中。
很多人在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之后,都会对具有相似特质的东西产生移情,但江晚楼把模糊破碎记忆里失去的“小狗”和眼前能触摸、能拥抱的alpha区分的很清楚。
他只是……
只是清醒着恐惧着失去。
江晚楼喉结微微滚动,他盯着郁萧年,无法否认,在戳破郁萧年为了他想要摘除腺体时,最先涌上心头的不是愤怒。
而是卑劣又扭曲的愉悦。
江晚楼低下眉眼,在沉默与静谧中叩问自己的心扉——
那些掩藏在冰冷神色下的句句诘问,到底是处于对alpha欲图伤害自己的行为的指责,还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反反复复地验证自己在alpha心中的特殊、与众不同?
江晚楼心跳加快,他控制着呼吸,想要压下过分活跃的心脏与精神。
但他还是听见了自己身体最深处、最不可告人的那面发出的讥讽——
承认吧,你就是在为自己比对alpha而言最为重要的腺体还要重要自得,为alpha满心满眼都是你,所有情绪都能被自己轻易支配而窃喜。
江晚楼无力反驳,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廖叔近乎残忍的逼问。
他要如何保证,郁萧年全身心交付的信任,不会在某一日成为利刃,伤人伤己?
第55章 人尽皆知
郁萧年是在船只快要抵达码头时醒来的,他短暂的迷茫了片刻,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床上。
“!”
郁萧年猛地睁大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江……”
“醒了?”
郁萧年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过去,beta坐在窗前,在他的注视中不紧不慢地收起黑壳纸质书,走了过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郁萧年握住江晚楼的手,完美无瑕的手背上贴着长条医用输液贴。他抿紧唇,眉宇间的懊恼藏都藏不住:“我好像睡过头了。”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嗯?”江晚楼看着alpha丧气的微表情和昭然若示的“-99”,没忍住笑,抬手撸了下alpha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林海记得时间,怕我睡过头了,打了电话过来。”
假的。
江晚楼根本没睡着,哪里还需要别人提醒拔针?
郁萧年的眼神里充满不信任,江晚楼抵在他额头上的手稍稍抬起,又不轻不重地落下。
“啪。”
beta手上没用什么力气,落在额头上并不疼,只是声音却意外的响亮。
“手被你握着呢,要揭开看看吗?”江晚楼说,“已经贴了很久了,早不会流血了。”
郁萧年抿唇,没因为江晚楼的坦然就偏听偏信,小心揭起输液贴的一角。
吊瓶几个小时就输完了,因为输液过程中产生的肿胀与青紫早消失了,只剩下个不明显的针孔。
[郁萧年の好感度:60]
江晚楼问:“放心了?”
郁萧年没抬头,闷闷地说:“抱歉。”
“嗯?”
“我睡着了。”
江晚楼笑了下,他抵着alpha的额头,向后压,逼迫郁萧年重新抬起头来看他。
“睡着了为什么要道歉?”
兴许是刚睡醒,郁萧年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他盯了江晚楼好久,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应该帮你看着输液瓶的。”
“为什么?”江晚楼的反问太理所当然,反倒噎住了郁萧年,让理所当然的解释难以出口。
“盯着输液瓶这种事,医生可以做,护士也可以做,医生护士都不在的时候,家属可以,爱人可以,朋友也可以。”江晚楼说,“但是到我这个年纪了,能陪睡的只有爱人。”
爱人。
郁萧年的心扉像被从天而降的小石子敲了一下,沉闷的声响通过血肉与骨骼,自内而外传播,震耳欲聋。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郁总,”江晚楼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下alpha的额头,他的神色分明很温柔,语气却轻佻的像个嫖客,“我很满意这次的服务,下次能还点你吗?”
“……”
郁萧年尝试过克制了,但生理性的反应格外难以抑制,耳朵被火燎过似的,烫的惊人。
江晚楼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摁在郁萧年额头上的手向下,挪到了alpha修长的脖颈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发烫的耳廓。
“不可以吗?”江晚楼顿了下,凑近,“还是说,应该喊年年?”
“……”
“叮咚——”
门铃的第一声传来,郁萧年的心脏几乎漏跳了半拍,他瞧见了救命稻草,匆忙地逃离了窘迫无助的境地,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开门:“有人、有人敲门。”
门铃还在响,算不上急促的声音成了不相适宜的背景音,江晚楼松开手,却没让开,仍旧挡在床沿,让alpha没法顺利下床。
“但是年年,你要这样去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