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修远胸腔里漫出几声冷笑,他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谁跟你是一家人?妙清如今已经过了孝期,她现在和安定侯府没有半分关系了。”
谢寒照拿出了耐心:“伯父说的是,她如今是和安定侯府没有关系了。但日后与我成婚后,这关系还是要续上的。”
“与你成婚?你当我女儿是个物件?她嫁的人是你哥哥谢奕舟,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如今谢奕舟已死,她跟你更没有关系,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祝修远说话更是直白,他不仅是奔着为女儿出气说的这番话,更是他的真心话。
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让祝妙清嫁给谢寒照。
谢寒照听他说,祝妙清要嫁的是谢奕舟,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他眸底蕴起了密布的乌云:
“伯父,您当时与我父亲定下婚约时,妙清要嫁的人不就是我么?您怎么把她嫁给我那庶兄了?”
祝妙清心底升腾起一股的凉意。
谢寒照这哪里是来拜见她爹,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一点也不会后悔让妙清嫁给了奕舟,他虽是庶子,但至少比你端方守礼,懂得如何爱护妙清。”
“我只后悔,若是早知道你会将心思放在妙清心上,当初就不应该与你们谢府定下那纸婚约!她也不会被你这种人纠缠上了!”
祝修远停了停,面无表情的又反问:
“你又有哪一点能比得上你庶兄?”
第77章 我和谢奕舟,你选谁?
当初谢奕舟去锦官城提亲时,没和祝妙清见过几面。
但他在锦官城待了足足快一个月才回去。
这段时日隔三差五就会到祝府与祝修远下棋论道。
祝修远也没有一开始就同意这门亲事。
仔细观察了他一段时日才松了口。
他起先还以为谢奕舟是妾室所生,会有些小家子气。
结果他非但没有,谈吐还十分大方。
在娶妻生子上,更比一些正妻生的嫡子要通透些。
他说知道妾生子的不易,也知道正妻的难处。
他又是代替谢寒照履行婚约,对于祝妙清来说本就是“下嫁”,他知道自己对不住她。
日后娶了她,这辈子不会纳妾,也不会让她在侯府受委屈。
正是这番话,打动了祝修远。
如今想想,当初在他面前谦逊有礼的谢奕舟,比面前只会咄咄逼人的谢寒照要顺眼的多。
谢寒照那张本就晦暗无光的脸,此刻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黑眸深处涌动着薄怒。
但这毕竟是他未来的岳丈。
他有火气也不能泄出。
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了拳,指骨骨节发白。
耳边却一遍遍的回响着刚刚祝修远的那句话。
祝妙清也没想到她爹上来便激怒谢寒照。
她怕谢寒照会伤害到她爹,赶紧扯着他的袖子拉远了一些。
她对谢寒照说:“你先走吧,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议。”
厅中坐着的祝叙和江知年听见声音也出来了。
祝叙眉心紧蹙:“你又来做什么?”
谢寒照克制着锋利的怒意,这才回答祝修远:“我在伯父眼中,比得上他也好,比不上也罢,反正他已经不在人世。”
“我也犯不上和一个死人比高低。”
“你!”祝修远气的不行,一时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谢寒照的目光又滑到了江知年的身上,胸腔里漫出一声冷笑:“我走可以,他也不能留在这。”
他瞧见江知年便来气,也不知道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他才带着祝妙清从柏年县离开几天,江知年竟然也来了上京城。
他竟不知道,原来江知年早早的就被调到了翰林院。
江知年对着谢寒照拱手:“谢大人,您不用赶我,我一会儿也会离开的。”
谢寒照微微挑眉,眼眸里升腾起威胁:“你心中有数就好。”
祝妙清推了下他:“你快走吧。”
谢寒照又对着祝修远拱手。
可祝修远却将头转开了,没有理他。
他钳住江知年的衣领处,将他猛地一扯。
江知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还没站稳就被他扯出了院子。
等谢寒照一走,祝妙清的心才稳稳落下。
她真怕他再待下去,会有一方先动手了。
祝修远安慰她:“妙清,不必怕,明日我亲自去见他父亲,无论如何都不能嫁给他!”
祝叙也说:“妙清,你放心,哥哥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保住你。”
“爹,安定侯和夫人一直不同意我进府,你去见了他们也没用。”
如今,侯府也拿谢寒照没办法。
她看的出来,若是她不彻底离开谢寒照,侯府便打算就这么耗下去。
院子里到处都是谢寒照的人,祝妙清冲父兄使了个眼色。
先不要再议论这事了。
祝修远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梅香带着他们先住进了宅院中的厢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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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妙清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
她心里更是混乱的不行。
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长夜漫长,万籁俱寂。
一道人影轻松翻过了院子的高墙。
若影听到声音后,还以为是有刺客,他悄悄凑过去时,剑还没有出鞘,便被他手里的石子打在了手上。
他手里的剑也差一点掉到地上。
再去抬眼看去时,才发现翻墙进来的是谢寒照。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沉默不语的抱了下拳,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