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在你身上闻见的血腥味就是这样来的吗?”
“我当时问你你搪塞过去了,其实就是偷偷去了斗奴场是不是?”
“阿酌,你究竟是谁?”
潘棠看着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浅淡却温柔,但她忍不住回想起刚刚斗奴场上的血腥场面,他看对手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阿酌走上前一步,潘棠却本能后退了,她后退着重心不稳,一下子坐到身后的美人榻上,阿酌再没有上前,他跪地。
他虽然一直奉潘棠为主子,但他其实很少跪她。
阿酌道:“私自去斗奴场是属下之过,请二娘子责罚,但是.....”他抬头看向她,“但是,属下从未想过害二娘子。”
“可你骗了我。”
“在这件事上属下确实隐瞒了您,但请二娘子相信属下,从始至终都只对您一人忠心。二娘子给属下取名阿酌,那属下永远都是阿酌。”
“你.....”
第38章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潘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那你将那些隐瞒我的事情都告诉我,不要骗我。”
“好。”
阿酌轻轻道:“属下在旁人交谈中偶然得知的斗奴场的存在,于是和斗奴场当家人达成共识,可以为他敛财。每场比赛赢之后,属下就可以得到一部分赌金。”
“所以,他们所说的你背后的主家,就是当家人?”
阿酌点头。
“二娘子不让属下去那里,属下就再也不去。”
“你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了吗?”潘棠疑惑,“比如说,你的身世。”
“属下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
潘棠静静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但没有。她从心底还是想要相信他的,相信他一如既往,相信他一直都是她捡来的忠心的好侍卫。
“但是,刚刚的你让我很害怕。”她道。
阿酌的眼神骤然瑟缩一下。
他垂下长长的睫羽,似是想要掩盖住情绪,但此时眼中的慌乱骗不了人。
“二娘子不喜欢属下可以改。”
“你怎么改?继续骗我吗,继续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没有!”阿酌道。“属下在二娘子面前所做的一切皆是出自本心。”
他用双膝往前挪动一些,仰头看着潘棠,看上去有点可怜,“二娘子可不可以,不要怕我?”
“我.....”潘棠承认她心软了。
她今晚来寻他,本就是想弄清楚自己的真心,只是阴差阳错,竟然让她看见了斗奴场中的一幕幕,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年轻娘子,哪里见过那种场面。
会怕他再正常不过。
她不想纠缠了。
“你走吧。”
阿酌愣住不动,眼中划过受伤,他微微敛下眉眼,轻轻道:“二娘子,能不能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不知为何,潘棠觉得欧吉鼻尖有点发酸,她偏过头去,“你走吧。”
见阿酌依旧不动,潘棠道:“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你的目的,你身上的一切看上去都太过危险.....我不喜欢。”
“你,听明白了吗?”
“我很怕你阿酌。”
“放过我好不好。”
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无情,就真像是个高高在上的主人在处置自己的下属。
阿酌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从衣襟里拿出几张纸,那是东市钱庄的银票。
“这些都是给二娘子的。”
他将几张银票递到潘棠面前,“这些都是属下这几天赚来的,应该可以还当年二娘子救属下的药钱.....”
“你....你拿走。我不要你还我。”
“阿酌,我的话你还听不明白吗?”
他递出的手在半空中陡然僵住,良久,他嗓音沙哑,缓缓道:“是。”
阿酌站起身,将那几张银票放在潘棠身边,“这些都是二娘子的,属下知道您需要。”
他对潘棠行礼,“二娘子保重。”
他转身出房门,潘棠突然把他叫住,“你要去哪里?”
阿酌道:“不知道。”
他要去哪里呢?他真的不知道,从记忆全无从苍梧山醒来时他没有家,后来他把二娘子的家当做家,现在哪里是家他不知道。
“属下告退。”他出了房门。
潘棠从榻上站起来,双腿不自觉地往前迈两步,又停住。是她要赶他走的,现在舍不得又算什么?
她的动心是真的,她的害怕也是真的。
——
潘棠回到玉容的小院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厢房里想了很久,最后想得实在头疼,她迷迷糊糊往回走,走进玉容小院子里时像只飘荡的游魂。
房间里的蜡烛还亮着,玉容听见脚步声,一拉开门就见到失魂落魄的潘棠。
“怎样了,他和你解释了吗?”
潘棠道:“玉容姐姐,我把他赶走了。”
连玉容也很吃惊,“赶走了,你不是....”
她连忙把潘棠迎进屋,给潘棠倒了杯热茶。
“今日累坏了吧,你现在想睡觉吗?若是想睡姐姐现在给你铺床,若是不想睡就和姐姐说说。”
潘棠摇摇头,“我睡不着。”
“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玉容笑道:“不就是赶走了个奴隶,谈什么对和错的。你想让他走就让他走,自己心里舒服就行。”
潘棠喝了口手中的热茶,她皱着眉,在仔仔细细感受着自己的心,“但我好像不舒服。”
“我好像并不想让他走,但是....”
玉容接过话,“但是他让你害怕,还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