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潘棠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弱质闺秀,也不爱讲那些繁文缛节,但人与人相处,最起码的是尊重。
本来这一桩强迫人的婚约已经让她厌烦至极,赵澄还在这样的节日找她不痛快,真是气煞人也。
如果真要这样逼她,她可不怕玉石俱焚。
赵澄可能是见潘棠脸色已经很差,也知道是自家家丁无礼在先,于是屈尊哄道:“确实是我家家丁的不是,你们还不快给潘二娘子道歉。”
家丁们纷纷道歉,赵澄又道:“若是这样阿棠还觉得不解气,不如就将这些人扔进碧红湖里罢,阿棠觉得如何?”
说着,他示意其他家丁将那几个无礼的擒住,被擒的那几个倒地哀嚎着。
“慢着。”她皱眉,“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家下人的吗?不是十恶不赦的大错,你何必杀人?”
“行。既然阿棠开口,那就放你们一马,还不快下去。”
处理完那些无礼的家丁,赵澄吩咐歌舞继续,完全没有要放潘棠离开的意思,他笑容款款,让潘棠落座,在她面前倒了一碗酒。
“潘二娘子,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他一脸温柔笑意,浪荡不羁的脸上真装出了几分神情,一副真要和她好好说话的样子。
潘棠恰好吃软不吃硬,也想看他能说出些什么话来,“你说吧。”她道。
“方才的一点小插曲,打扰了潘二娘子雅兴,还望你见谅。”
“嗯。然后呢?”
他又道:“既然我们两家已经定下了婚约,并且礼数齐全只差拜堂,那二娘子也不必见到我就摆出一副排斥的表情,你早晚会是我赵家的新妇,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本郎君现在还愿意同你在这里玩耍,是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不然,就你对我这种态度,早就被扔进碧红湖里喂鱼了。”
他语调慢,却带有浓浓的威胁意味。
潘棠微眯着眼抱臂看向他,眼神不甘示弱,“赵澄,你威胁我?”
“你我二人的婚约完全非我本意,而是受胁迫所致,我是不会认的,你且等着吧。”
“哼,天真的丫头。”赵澄嗤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注定了会嫁给我,由不得你不认。”
“我要走,你放我离开。”
“别急啊,今日给美人准备的好戏还没开场,美人就要离开,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率先起身,“走,带你去看好东西。”
说着,他还真往外去了。潘棠心有疑惑,但还是跟着他出去,走到外面甲板上。
此时,碧红湖畔已经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来观赏所谓稀罕物的百姓,画舫就停在离岸边不远处。
此时,只见赵澄走到画舫边上,对着岸边的百姓喊道:“欢迎诸位来参加我赵府举办的上元灯会,不知诸位玩得是否开心尽兴?”
岸边有人回应道:“今日这灯会啊,甚妙甚妙,但是我们何时才能见到稀罕物啊!”
赵澄笑道:“诸位稍等,这稀罕物就是我为了我家未婚妻准备的,现在她有些耍小脾气,带我来哄哄她。”
赵澄走到潘棠身后,对她低语道:“怎样,满意吗?”
“卑鄙。”潘棠一面骂他,一面眼神在岸边不断搜寻着什么,她在找阿酌的身影。
按理说,她吩咐阿酌在岸边等候,他必然不会离开,刚刚赵澄动静闹这么大,若此时阿酌在岸边,肯定已经看见她了。
但她左看右看,找了许久却还是没见到阿酌的人。
这小子关键时刻跑到哪里去了?
赵澄对旁边人吩咐,“开始吧。”
画舫缓缓开动,一直摆渡到整个碧红湖的中央,整片湖面上,其他画舫的活动皆被叫停,给赵澄的画舫让路。
随之而来的,是声声巨响。
宽广的犹如一面巨大银镜的湖面上升起一朵朵烟花,绚烂的光芒打破了平静的湖面,天上花映着水中花。
五光十色,震撼非常,岸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每朵烟花的形态都不相同,艳红的如牡丹,金黄的如秋菊,一时如星河洒落,一时如天女散花。
整场烟花持续了许久,将湖面照耀得如同银河般夺目。
“这是什么?”潘棠问。
“这是民间最新研究出来的稀罕物,由火药制成,被我无意中寻得,命人改造之后就成了这般模样,我给它取名叫烟花。目前整个大虞,只有我赵家商行里才有售卖,只此一家,不怪你没见过。”
“怎么样,满意小爷准备的惊喜吗?”
他自认为这番动作定能将这女子感动得泪流满面,于是好整以暇地望着潘棠,期待她脸上能出现惊羡的神情。
但是突然,整个画舫上开始骚动起来,他烦躁询问,“发生何事了?”
“走水了!走水了!”
“禀报郎君,许是烟花的火星子落到画舫上,烧起来了。”
“蠢货,那快去救火啊!”
数十个家丁在甲板上忙碌,滚滚浓烟冒出,整艘画舫开始摇晃起来,有家丁连忙来禀报:“郎君郎君,不好了!火虽然扑灭,但是画舫地下被烧穿了,画舫马上就要沉了!”
画舫摇摇晃晃,潘棠死死抓着旁边的栏杆,已经有不少奴仆选择跳船逃生。
“赵澄,我今日要是死在这,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澄已然慌乱,急急忙忙指挥着奴仆们,“你们不会去把洞堵上吗?一群吃白饭的!”
他拎住一个想要跳船的奴仆的衣领子,“你现在就去给我堵洞,我给你五十两黄金。”
“你们谁能把洞堵住,我给谁五十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