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还真可能是。真是伉俪情深啊。”
木影带队,军队缓缓前进。
别君亭在长安城外的官道旁,是出长安都会经过的亭子。
潘棠记得上次她和卫琢分别,也是在别君亭,当时她在这个亭子里坐了一宿,看尽人来人往,无一人是他。
清晨阳光如水般澄澈透明,从别君亭遥遥望去,官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两人下马,潘棠突然握住卫琢的剑——那把春意。
“这把剑...你一直带着身边吗?”
卫琢牵住她手不舍地摩挲,“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定远侯拿走了,不过我后来又将它取了回来,平日不轻易用。”
因为不想脏了她送的剑。
潘棠扬起笑脸,在剑尾端挂上一个剑穗,蓝白相间的琉璃小花下面坠着蓝色的流苏,在空中灵动地晃荡。
“这个送给你了,记得完好无损地将它带回来。”
这是潘棠这几日熬夜点灯做的,和曼姝学了许久,只因曼姝说:丈夫征战,妻子做的剑穗可保平安。
她不会告诉卫琢送剑穗的缘由,只告诉他一定要好好带回来。
好好回来,连同人一块儿,好好回来。
行军队伍越走越远,官道上乌泱泱一片挤满了人,潘棠站在别君亭中,眺望军队最前面那个身着鳞甲的身影,腰侧银白剑柄上,悬挂的蓝色剑穗不停晃动着,时不时折射出耀眼的阳光。
第87章 “耽于儿女私情,能成什么大事!”
战火一连两月,两军交战有胜有负,竟然陷入僵持。
一开始断言战事能被轻松解决的人士也开始拿不准局势,卫罡的叛乱来得比想象中更加猛烈。
与战场相对应的,朝堂中的局势也并不乐观,许多被收买的大臣开始谏言用更大的利益来招安卫罡。景隆帝一时焦头烂额,只能期盼前线能早日突破僵局。
此时,丞相崔盛正滔滔不绝向景隆帝进言:“多年前北境叛乱时卫罡平叛立有大功,却遭先帝忌惮没有得到应有封赏,这次积怨已久发动兵变。陛下,臣以为,只要给卫罡补上应得封赏,平息他的怒气,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平息战乱。”
“崔大人此言差矣。”
刑刺史刑禺站出来,“崔大人久在京城,没有见到亲自去北境见过那卫罡练兵的模样。臣敢以性命担保,卫罡意在谋反!”
此话一出,朝堂皆惊,无人敢相信,安定了百年的大虞朝,歌舞升平的百年的大虞朝,会有面临叛乱的一日。
景隆帝看朝中官员争吵,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在观察,观察在如今这种危急的境况,到底有多少人站在他这一边。景隆帝心中冷笑,平日里一心说这为国为民的大臣们,事到临头竟然和他并不是一条心。
而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十岁登基,彼时太后把持朝政,他一步步从太后手中夺权,终于成功亲政,接过了这个看上去花团锦簇,实际上却危机四伏的大虞。
北面突厥虎视眈眈,国土内各州节度使盘踞,越来越不服从中央朝庭的命令,除了每年进贡之外,景隆帝发觉自己竟然对州内毫无掌控之力。
其中最让他忌惮的,是北境的定远侯。
父皇当年忌惮定远侯,没有兑现他平叛的军功,将人赶去北境苦寒之地,却没想到这反而成就了定远侯逐步掌管北境。
堤防定远侯此事,在景隆帝看来并没有错,错的是父皇没有斩草除根,任由定远侯势力发展壮大,到景隆帝掌权之时,已经难以抵抗了。
“够了。”景隆帝厉声道。
朝堂中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皆等待皇帝发话,为这场战争下定论。
景隆帝道:“崔大人年事已高,不如这几日在家好好修养身体。”
崔盛跪下,“陛下赎罪,老臣一心为国,绝无私心!”
“散朝。”景隆帝甩袖,离开朝堂。
此时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陛下支持铲除卫罡,不惜代价也要将其铲除,崔大人就算身为丞相也被陛下禁足,可见陛下决心坚定。
——
此时成阳镇外郊区,卫琢的军队驻扎在此。
由几个州守军组成的联军成为此时平叛的主力,人数之众,却并不团结。
卫琢拿出皇帝圣旨,许诺战后论功行赏,暂时稳住了人心,但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卫琢正在营帐之中看着舆图,木影进入营帐,禀报道:“世子,这几日定远军蠢蠢欲动,前方探子来报,定远军可能要动了。”
“知道了。”卫琢看上去很镇静。
木影十分忧心,“世子,我们这边真的能抵御定远军的攻势吗?”
“木影,这世上最了解定远军的人是谁?”
木影被问住了,没有回答。
卫琢道:“是卫罡。但第二了解定远军的人,是我。最了解卫罡的人,亦是我。”
这对父子博弈多年,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在此前所有的博弈当中,卫琢几乎都是败者,但这次他却有把握。因为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十几年的控制折磨,他等了十几年。
“卫罡不会在这几日发兵的。”
“那我们....”
“我们继续按兵不动,先把军中那几个狂妄的节度使处置了再说。”言罢,卫琢又对着木影说了一个日子:“七日后。”
木影骤然抬头,眼中震惊,“世子是说,卫罡会在七日后有动作。”
“是。”
不怪木影震惊,因为七日后正是——月圆之夜。而他们的解药已经在上个月吃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