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席这边矜持些,从第一排开始挨个抽。
谢家位置就在第一排,谢灵音是第一个抽的,抽完后打开纸条一看,有些羞涩又期盼的朝男席张望。
谢苓排在第四个,抽到后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枕槐安”。
也不知哪个公子会抽到和她相同的签,希望不是谢珩或者王闵。
半刻后,抽签完毕,管家一一念词,被念到签词的男女,就站到看台之下。
谢灵音抽中的正是平阳侯世子朱相礼,二人遥相一笑,眉目传情,一同走下看台。
谢灵巧是御史中丞的次子卢固,二人年纪都不大,扭扭捏捏走下了台。
余有年没如意,他抽到的是谢苓的堂姐谢灵鸢,一个英气十足的傲气贵女。他懒得理谢灵鸢,谢灵鸢也懒得理这个建康城出名的纨绔子弟,二人相视哼了声,各自不情不愿走到看台下。
念了许久,一大半人都组好了队,可迟迟听不到念谢苓手中的词。
她看到男席上依旧未组队的谢珩和王闵,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俄顷,谢苓终于听到了“一枕槐安”四个字,她屏住呼吸朝男席望去,就见王闵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抬步上前。
谢苓眼前一黑,手心里冷汗津津。
如果说她对谢珩的感觉是怨,那对王闵则是实打实的恨入骨髓,又惧入骨髓。
梦里在王闵后院的那段日子,是她稍微想想就要打寒颤的程度。
王闵跟谢珩并称建康二子,才貌与谢珩自然不相上下。旁人都说若谢珩是不染凡尘、凛若秋霜的高山雪,那王闵便是风流蕴藉,怀瑾握瑜的人间客。
可谢苓知道,这人温柔多情的桃花眼下,是最让人心惊肉跳魂飞魄散的疯癫痴狂。
他不是人,他是疯子。他为了能让她肩部上有跟裴若芸一样的胎记,硬生生用烙铁烫出来。
更不必说说每逢床榻之事,他都会捆住她的手腕,让她跪在榻前,用鞭子抽出满身伤痕。
这样的事数不胜数,王闵根本没把除了他和裴若芸之外的人当人。
谢苓感觉自己双脚被钉在地上,她怎么都迈不出去。
直到一旁的元绿担忧地扶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感觉才让她缓过点劲。
她敛下眼中恨意和惧意,裹紧披风,朝看台下走。
路过谢珩时,她目带求救的望了过去,期望他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谢珩看到她看向自己,眸中水光闪烁,带着祈求之色,把玩着扳指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签,俯视着看台下一眨不眨盯着谢苓的王闵,忽而开口:
“修常兄,你我不若换换签。”
王闵一袭玄氅站在看台之下,抬头似笑非笑:“哦?这是为何?”
第27章 只缘感君一回顾含情念故癫狂显
谢珩道:“我堂妹不擅骑射,恐误了修常兄讨彩头。”
王闵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笑道:“说耽误倒言重了,不过士衡兄既然开口,我王某自然不会说不。”
谢珩点头道:“多谢。”
说罢,他朝谢苓招手,谢苓松了口气,低眉顺眼地走到他身后站定。
王闵看着谢珩身后露出的鹿皮短靴和一角白色衣摆,眯了眯眼。
谢苓为何怕他?难不成是走漏了风声?
不,不可能,他对阿芸的爱,怎么可能有凡夫俗子知晓。
他脑海里闪过谢苓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桃花眼中透出一丝痴狂。
像,实在太像了,简直跟他的阿芸一模一样。若是得不到她,会疯的。
只不过谢苓跟她堂兄谢珩的关系…似乎不太对。他熟悉男女之事,谢珩这种无情之人,怎么可能会多管闲事?更何况还是祖上没亲缘关系的远房堂妹。
谢珩啊谢珩,你不是高高在上,清冷自持吗,居然对堂妹动了心。
可惜,对方注定要痛失所爱了。谢苓一定会是他的。
王闵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二人,唇角带笑收回了目光。
管家继续念签。
说起来很巧,折柳居然跟她的义兄裴凛一组。
谢苓听闻二人极为不合,裴凛认为折柳心思重,取代了他亲妹的位置,于是一点好脸都没给过折柳,而折柳呢,面上讨好裴凛,背地里没少给她写信骂他。
裴凛看到自己和折柳一组,立马黑了脸,但让他像谢珩那样换签,又做不到。他不习惯不按规矩办事。
他看了眼咬唇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看他的折柳,忽然感觉一阵心烦意乱,于是暗骂一句晦气,直接跃下看台,竟是楼梯也不走。
折柳偷偷翻了个白眼,转过脸来又作出受伤的神色,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谢择这次并未参与抽签,原因是他上过战场的,打了不知多少胜仗,骑射自然比在座所有人都强,若是他参与,别人就没赢的可能了。
嗯,也不对,二弟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他坐在一旁,看着台下的王闵皱了皱眉。
这小子…怎么认识苓娘的?
他转头看娇柔如花的苓娘,目光柔和了几分。可惜了,若是别家女郎,说什么他都要争一争的。
苓娘的性子容貌皆是他喜欢的样子。
除了谢择外,林华仪因腿伤也参与不了,只能坐在看台上。
她攥着小腿上的薄毯,将唇齿间的嫩肉咬得千疮百孔,心中是滔天的恨意。
宫中的御医说,她的腿会落下病根,轻则冷天疼痛,重则走路会跛。都怪谢苓,若不是她,自己怎会因为一时伤心回家太晚,导致遭遇了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