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紧闭,睫羽微颤,头软软垂下。
竟然昏了过去,看起来可怜至极。
谢珩心口有丝异样,是以往从未出现的感受。
他顿了顿,不得其解,只好抱着谢苓上了踏雪乌骓,策马到马场的帐子外。
帐子外是早早侯着的大夫和侍卫,以及满面焦急的雪柳。
见他下马,纷纷行礼。
雪柳一脑
门子汗,一个劲踮着脚看谢珩怀里的小姐,只是碍于谢珩身份,她不敢直接冲上前。
方才小姐被拖走,她不会骑马,只得原地急得团团转,不过还好谢二公子反应快,取了剑就追了上去。
只是不知道小姐伤得重不重。
谢珩随意颔首,对雪柳道:“跟上。”
说罢,掀开帘子把谢苓放到榻上,招来大夫看诊。
雪柳眼睛一亮,紧随其后。
他出了帐子,脸色淡漠,朝一旁的侍卫交代道:“把马追回来,查查清楚。”
“是,属下听命!”
“嗯,”他掀开帘子,又想到些什么,便停下步子道:“查不清楚,提头来见。”
几个侍卫愣住了,直到听见帘子放下的声儿,才反应过来主子说了什么,忙大声道:“是,属下定不辱命!”
领了命,他们一同退下,待走远,纷纷对视起来。
“主子今日这是…发火了?”
“是…是吧?”
“可真稀奇啊,头次见主子发怒。”
“噤声!主子是咱们能编排的?”
“……”
另一边,谢珩负手立在榻前,看着大夫诊脉检查。
良久,大夫把手收回来,起身弯腰道:“主子,小姐她脉象柔细而沉,按之空虚,乃气血两虚,忧思过重之症。”
“再今日受了刺激,气血上涌,便成了昏迷之症。”
大夫只听见头顶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嗯”。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摸不清公子的态度,只得试探道:“小姐似乎还有些擦伤,公子您看,是在下寻个医女来……还是?”
谢珩侧过脸,对着雪柳道:“去替你家小姐褪靴。”
又对大夫道:“看她右踝。”
他记得取完剑策马过去时,谢苓的右脚似乎不太对劲。
雪柳闻言,跪在榻边,褪下了谢苓右脚的鹿皮靴。
大夫单膝跪到榻边,被羊脂玉般的嫩足晃了下眼,他定了定心神,朝脚踝看去。
只见脚踝红肿一片,似乎有些错位,他搭了张帕子在上边,正准备伸手摸骨,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
他懵了一瞬,侧仰头去看,就见自家公子面无表情坐到榻边,道:“去熬药,雪柳跟着,剩下的我来处理。”
大夫不明所以,但主子的命令他不敢置喙,哪怕心里觉得对方不把苓娘子的身子当回事,也得恭恭敬敬,提了药箱退出帐外。
雪柳在原地犹豫不想走,她分明看见自家小姐伤得很严重,谁知道这二公子安没安好心。
她刚想开口,就听到谢珩毫无情绪的嗓音:“还不去?”
雪柳被吓得一个激灵,她哆嗦了一下,吞咽口水,小声道:“奴婢…奴婢想陪着小姐。”
谢珩挑眉。
这侍女……真是忠心耿耿。
他道:“你不怕你家小姐的药出问题?”
这次换雪柳懵了,她一想,觉得二公子说得也对,小姐入口的药,她还是看着为妙。
二公子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她犹豫了片刻,应声退下了。
帘子落下,光线暗了几分,谢珩垂下眼帘,视线从谢苓圆润可爱的玉趾一点点滑到那张苍白而不失貌美的美人面,眼底有些疑惑。
这是第几次做意外之事了?是因为这张脸,还是别的什么?
他总不能……是动了情。
绝无可能。
谢珩哂笑,只觉得自己近日格外心软,或许是因着这枚棋子太过重要,竟让他三番两次破例。
他收回情绪,手搭在谢苓红肿的脚踝,轻轻一掰,听到咔嚓一声后,就收回了手。
昏迷的谢苓仅皱了皱眉,并无要醒来的迹象。
谢珩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离开了。
——
谢苓醒来时,入目一片黑暗,若不是边上有道呼吸,她几乎以为自己到地府了。
“雪柳?”
一张口,她发觉自己嗓子痛得厉害,声音有些沙哑,脚踝和手心也有阵阵钝痛。
雪柳本就睡得不踏实,她趴在边上,听到声音,立马坐直了身子,惊喜道:“小姐,您醒啦!”
说着她站起来,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摸索着点燃了油灯。
帐子里顿时有了昏黄的灯光。
谢苓被光刺到眼睛,她用手遮了遮,小声道:“雪柳,替我倒点水。”
雪柳“欸”了声,扶着谢苓半坐起来,替她腰后塞了个软垫。
她绕过屏风走到桌子跟前,用手摸了摸茶壶,感觉温度正好,赶忙倒了一杯端给谢苓。
谢苓接过水,小口小口,不一会就喝完了。
雪柳道:“小姐,还要吗?”
谢苓摇摇头,只觉得浑身酸痛,腹中有些饥饿,她看了一圈,才意识到这里是马场的帐子内。
恐怕没有吃食。
雪柳跟随谢苓多年,对她的一言一行颇为熟悉,她一拍脑袋笑道:“看奴婢这脑子,小姐您饿了吧,我去把食盒取来!”
谢苓倒是没想到还有饭,她点点头,问道:“这饭是谁准备的?”
一提这个,雪柳瞬间眉飞色舞起来,压低声音语气轻快:“小姐,您不知道,这饭是大公子专门送来的!”
“约莫酉时三刻,您还在昏迷,奴婢去拿大夫配的药,然后盯着药童熬药,就见到大公子提着食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