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玉涧缠春\枕南柯(295)

作者:炩岚 阅读记录

鸟儿被惊到,飞到了另一边。

谢苓被他圈在怀里,轻压在窗台边,后背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为什么不看信,是心虚不敢?”

一想起她可能和自己的大哥或许已经通信许久,心中便涌起难以抑制的愤怒。

他垂眸盯着谢苓白皙的侧脸,一只手拿着信,一只手垫在她隆起肚子上,和墙面窗沿隔开,俯身贴着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念信的内容。

她不想看、不敢看,那他偏偏念给她听。

谢苓气得发抖,挣脱不开,抬手捂着耳朵,却依旧有字眼飘进来。

什么“回来就娶你…”、“给你新身份…”、“我会对你好”……

她越听越气,忍无可忍怒道:“你朝我发什么火气?你大哥思春与我何干?”

“我看你谢家的人都是疯子,都有病!”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谢珩没有反驳,而是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抛进新燃的炭盆。

他将谢苓转过来,捏着她的下巴道:“你说得对,所以……”

“现在给他回信,我看着你写。”

说完,他松开谢苓,从内室的小案上拿来笔墨纸砚,摆到罗汉榻上的小几上,随后坐下。

谢珩瞥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谢苓,催促道:“还不快来?”

谢苓懒得理这人犯病,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往内室走,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甩不脱,被拉到罗汉榻跟前,坐到了谢珩腿上。

谢珩将笔沾了墨,塞在她掌心,视线落在她脸上,下巴微扬指着小几上的纸张道:“写。”

谢苓气得不清,她咬了咬牙,深知若是不写,这人一定会继续纠缠下去。与其和他在这浪费时间,不如随便写几句话。

反正她也不喜欢谢择,说清楚也好。

她思索了一下,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几十个字,总体意思就是对谢择无意,况且她已经入宫为妃,请他莫要再传信。

写完后,她也不管墨迹干没干,拿起来一把拍在谢珩脸上。

“满意了吗?满意了赶紧从本宫的含章殿滚出去。”

“本宫可没工夫跟你们谢氏兄弟玩这种兄弟相争的戏码。”

墨味扑鼻而来,他抬手将纸从脸上拿下来,扫了一眼后,眼底的郁气才彻底散了,也就没计较谢苓把信拍他上脸的事。

谢苓要起身,却被禁锢得死死的。

谢珩掰过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一吻罢,他抚摸着她的脊背,像是在摸一只猫儿,眸光晦暗,语气幽幽的:“苓娘,你乖一些,不要沾花惹草。”

“不然我不能保证,你和那些花花草草,会不会被一起挫骨扬灰。”

谢珩的眼神太阴沉,像是梅雨天粘稠湿冷的空气,盯得她浑身难受。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厌恶,轻声道:“你应该让花草别来沾我。”

谢珩似乎被逗笑了,他闷笑了一声,胸膛震动着,看起来心情又愉悦了起来。

属实是阴晴不定。

他又抱了一会谢苓,才起身将信纸放入信筒,绑回了鸟儿身上,并且将其放飞。

“好了,我回去了。”

谢苓没有作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珩也不计较,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

十月十八,天降大雪。

太极殿九脊重檐覆满新雪,雪絮斜飞落在殿前廊阶上,一片素白。

西堂廊下,积雪压弯老竹枝,穿廊风裹着雪粒漫卷,不远处的窗内隐见青瓷瓶插着白梅,还有道女子的身影。

两三个年轻朝臣披鹤氅,站在雪竹边的小道上。

其中名为周敏的文臣,看了眼窗内隐隐绰绰的身影,没忍住低声道:“你们说,陛下若…娘娘能活下来吗?毕竟历来都有殉葬的传统。”

文子章为人正直,闻言他拉下脸,低斥道:“周敏,你怎敢在这编排娘娘闲话?”

叶施被夹在当中,个子也不如那两人高,只觉得口水似乎喷到了他头顶,无奈道:“行了,别吵。”

他觑了眼两人,意味不明道:“别忘了咱们三人可都是娘娘一手提拔的,娘娘若…咱们焉有好果子吃?”

说完,叶施拍了拍周敏的肩膀,将声音压得几乎轻不可闻:“我知你心气儿高,觉得跟个女人做事不舒服,但你仔细想想,朝中有几个比得上娘娘的?”

“那些世家出身的看不起咱们,陛下现在又成了这样,唯独娘娘愿意给咱们机会。”

“你听我一句劝,别动旁的心思,世家那边你捞不着好的。”

周敏脸色变了几变,知道叶施也是为他好,但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到头来却为一个牝鸡司晨的女人做事,多少有点难受。

他想说什么,抬眼就对上了文子章那个臭石头愤怒的眼睛,遂熄了火。

叶施拍了拍两人肩膀,忽然指阶前雪竹笑说:“此君今日倒似白衣卿相。”

这话说得妙,隐晦说出了三人的期盼,让其他二人平复了心态。

氛围就这么被缓和下来。

三人撑着伞并肩离开,逐渐被满天飞雪吞没。

离开不久,方才那竹枝承不住雪重,“啪”地折断半截,惊得石灯旁觅食的麻雀振翅而飞,扑簌簌搅碎满庭静谧。

谢苓坐在御案前,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折子。

小太监六安站在谢苓侧后方,低声将方才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了。

包括三人的神态、说的话,十分详细。

谢苓将批完的折子合上,随手丢在桌案上,淡声问道:“派人去多给周敏吹吹耳边风,让他早点投靠王氏。”

上一篇: 藏窈窕 下一篇: 折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