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女郎闻言更不满了,但碍于谢灵音的面子,到底没再吵,只是小声嘟囔。
谢苓听闻几人对话,这才猛然想起来,陈漾的母亲在十年前,曾是谢三爷的副将。
只是有次战役出了岔子,害得一千军士埋骨荒漠。先帝怒极,但看在谢三爷的面子上,只捋了官职,赐婚现在的三品中书令陈显和。
自此深居后宅,再也不出院门。
坊间传言陈显和宠妾灭妻,但并无证据。
谢苓默默端详着陈漾,若有所思。
陈羡却没注意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她指着谢灵音画的地形图,冷声开始部署。
最开始不满她的女郎,也慢慢神色认真起来。
谢苓看到谢灵音的脸色沉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她听着陈漾的部署,微微松了口气。
策略虽然激进鲁莽了些,但又比谢灵音的好些,只是其中还有些漏洞。
她沉思了片刻,脑海中推演起关于陈漾部署的后备策略。
谢苓本想着完全用自己的策略部署,但这并不容易。
一来她身份低微,这些人不会听,二来这样的做法太过锋芒毕露。
她不想自找麻烦。
等几人商讨的差不多,谢苓上前一步,看着陈漾怯怯开口:“陈小姐…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漾抱着手臂,斜靠在桌边上,神色冷漠而高傲:“有话快说,磨磨唧唧。”
谢苓呐呐称是,指着地形图小声说了自己的一些后备建议。
陈漾最开始还带着随便听听的态度,结果越听,看向谢苓的眼神越诡异,神色也认真起来。
等谢苓说完,她站直身子,正色道:“你比你那姐姐厉害多了。”
谢苓暗道这人可真是直性子。
她侧脸去看谢灵音,就看到对方果不其然黑了脸,只是转瞬又柔笑起来。
谢苓连忙摆手,慌乱道:“我怎能比得过二姐姐?”
“我只是随便说说,陈小姐别当真。”
她顿了顿,对上陈漾明亮的圆眼,缓声道:“若是可以,您将我的建议…采纳做后备策略吧。”
陈漾被谢苓乌润的杏眸凝视地晃了一下神,她低咳一声,点头答应下来,语气平缓了许多:“当然可以。”
“你的策略部署…很好。”
称得上妙极,她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话音刚落下,嬷嬷的声音就从木屋外传来。
“各位贵人,两盏茶到了,比赛将在人到齐后开始。”
闻言,众贵女纷纷出了木屋。
蓝方那边的人,不出意料以秦璇为首,谢灵鸢和丁扶黎为副。
而她们这边,则以陈漾和谢灵音为首。
两方人马客客气气打了招呼,才挨个了暖阁,在沙盘两侧相对站定。
长公主依旧倚在罗汉榻上,掌心把玩这两个和田玉圆珠,摩擦间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她收回视线,在陈漾侧后方站定。
嬷嬷笑着端来个金兽香炉,在上面插了一炷香,而后说道:“这次比赛限时三炷香。”
“红方以取得会桥镇为营,反之则输。”
“蓝方以剿灭红方为赢,反之则输。”
说完后,她用火折子点燃了插在炉中的熏香。
一缕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起,安神的沉檀香气在屋内蔓延开来。
气味温和沉静,像是冬日里枯树暖阳的味道,一点点侵入她的鼻腔,游入脑海。
谢苓鼻尖微动,闻了几一下后,忽然觉得有点犯困。
但这种感觉微乎其微,似乎就像是她本身困了。
她暗中扫视在场女郎们的状态,看到有人揉眼睛,便心中有了章程。
用帕子轻轻挡在鼻前,她思索了片刻,低下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上次兄长给的香膏,打开盖子用指甲挑出一点,涂抹在了鼻下。
一股清亮的花香,混合着略微的薄荷香气在鼻腔内蔓延,她开始有些困倦的头脑立马清醒起来。
果然那檀香有问题。
此时沙盘对垒已经开始,陈漾正指挥着。
谢苓拉了拉对方的衣袖,陈漾有些不耐烦看过来,示意她有话快说。
她没有多解释,而是用挑了一点香膏,扯住陈漾的衣领,将她往跟前拉了拉。
陈漾比她高些,许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动作,便顺着自己的动作微微底下了头。
谢苓赶紧把香膏涂抹到她鼻下。
陈漾正要骂她,结果鼻尖一动,一股冷香瞬间涌入鼻腔,冲破了脑海中的微弱的困倦和混沌。
她缓了脸色,说道:“多谢。”
另一边,秦璇自然是发现了两人的动作,毕竟谢苓也没想着避着蓝方。
她想,长公主做此举动,定然不单是为了让她们犯困,加强比赛难度。
而是想看看她们是否足够敏锐。
如果够敏锐,又是否能选择告诉敌方,比一场光明磊落的赛。
战场可以有阴谋诡异,而现在只是比赛。或许更多的…看得是她们的品性。
谢苓默默分析着,看向秦璇。
果不其然,对方很快朝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随后蓝方的人就都带上了面帘。
而谢苓也把香膏拿给了其他女郎,让她们一一涂抹。
长公主把玩这和田玉珠,朝一旁的嬷嬷露出抹笑来。
主仆俩对视一眼,欣赏之意不言而喻。
沙盘对垒,激烈角逐。
谢苓站在一旁默默看这双方推进。
陈漾定的策略总体是很不错的,但另一边的几人也不简单。
双方你来我往,眼见三炷香已经燃了一半,却还是僵持不下。
而陈漾也有些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