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是否有点多管闲事了?”
谢珩凝视着眼前温和的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俄而忽然轻笑一声,侧头垂眸看着谢苓,意味不明道:“你有个好兄长。”
谢苓有些摸不准谢珩的意思,只好点头小声道:“大哥是待我很好。”
谢珩没有回她,而是看向谢君迁,淡声说了句:“你带她回健康吧。”
“只是在我回京前,她不得搬出谢府。”
谢君迁沉默了一瞬,他猜测着谢珩的心思,不太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简单就退了一步。
谢珩不该这么好说话,这人一向独断专行。
但带妹妹回建康,本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的目的。
至于暂居谢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遂放下心里的疑虑,点头道:“也好。”
“谢某祝二公子路途顺利,”他拱了拱手,客气道:“告辞。”
说完,他看向一旁乖乖站着的谢苓,为她拢了拢氅衣,温言道:“走吧,回建康。”
谢苓点了点头,说道:“兄长稍等。”
她没有解释,让远福去从备好的马车里拿了笔墨纸出来,匆匆写了封信。
写好后,她把耳朵上嗯玉兰花耳坠摘下来,连同信一起交给谢珩,说道:“离开建康前,我已派人找了镖师,将采买的粮和棉衣送往荆州。”
“约莫还有七八日就到了。”
“届时堂兄将信和耳坠给镖师,他自然会把粮食和棉衣交给您。”
“粮食不多,但也是苓娘的一份心意,还望堂兄好好赈灾,救荆州百姓于水火。”
谢珩倒是不意外,这事他早就知晓了,也乐见其成。
毕竟此事于他有利,能让他再得三分民心。
谢苓一向心软,明明自身难保,却喜欢做些于她无用的善事。
这样的性子很好,方便他迷惑她、欺骗她,让她更容易死心塌地为自己做事。
好的棋子是该有颗无用的善心,他很满意。
他将耳坠和信一同放入怀中,嗯了一声,说道:“好好在建康等我回来。”
说着,他意有所指看向谢君迁:“莫要被人骗了。”
谢苓有些无奈,随意点了点头,就随亲兄长去了前头的马车跟前。
谢君迁扶着她上了马车,才自己翻身上马。
她坐在温暖的马车里,听到帘外传来兄长温润的嗓音。
“回城。”
又要回建康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三番两次变动,让她的铺的网不得不再三改动。
好在她准备充足,此次回建康,倒是能把之前定林寺的布局提上日程了。
这步棋若走成,她就能向前迈一大步,届时便不会再如此被动。
车轮咕碌碌滚动起来,山路崎岖,车厢微微颠簸晃动,她掀开帘子一角,朝后望去。
只见谢珩一身与雪同色的氅衣立在狭窄的山道上,衣摆如流云,眉目疏冷,遥遥望向她。
乍起的冷风扬起山间的细雪,遮住了他昳丽的眉眼,模糊不清。
马车愈行愈远,她看到他薄唇微动,似乎说了句“等我回来”。
谢苓朝他扬起一抹乖柔的笑,挥了挥手,便收回了视线。
放下车帘时,方才的笑早已消失殆尽。
禾穗坐在马车里,小心翼翼将面前的纱掀了起来,只是想着护军将军还在,还不敢完全脱了帷帽。
她看着谢苓,犹豫了片刻,才问道:“阿婵姐姐,你真名是什么?”
谢苓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给禾穗说过名字。
她有些愧疚,解释道:“我单名一个苓,阿婵是我小名。”
“穗穗想叫哪个都行。”
禾穗道:“原来如此。”
“等去谢府,我就称阿婵姐姐小姐吧,毕竟是在你身边当侍女,总不能直接叫大名。”
谢苓给她倒了杯热茶,笑道:“谁说是做侍女的?”
说着她看了眼车帘,微微放大了点声音:“身为堂兄的救命恩人,你自然是谢氏的贵客。”
禾穗若有所思看了眼车帘,遂反应过来是外头有人在听,于是顺着谢苓的话笑着应声。
二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谢苓才悄悄就着茶水,在檀木小几上写了几个字。
[回去后记得我们商量好的说辞]
禾穗点点头,表示知道,便又沉默了下来。
谢苓知道她是在想威叔,正是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于是也未多言,而是给禾穗留了足够的空间,让她消化消化情绪。
雪已停,风未定,马车自山路缓缓驶向建康城的方向,滚动的车轮碾破一地碎琼乱玉,卷起了层层雪屑。
路途遥远,谢苓坐得有些困,她打了个哈欠,将腿在灰鼠毛地毯上伸了伸,把手中的书卷搁在一旁。
车厢很暖很舒适,可马车到底狭窄,坐久了十分憋屈难受,还很无聊。
禾穗哭累了,早蜷缩在一侧睡熟了,就剩她满脑子都是捋不清的事,困却睡不着。
她叹了口气,正要掀开车帘透透气,就看到一只暖白的手掀开了车帘。
正是谢君迁。
新雪落肩,他用帕子擦了擦眉睫上的霜,温文尔雅的眉眼带着冷色。
他一言不发坐到她旁侧,温柔的桃花眼细细端详着她。
良久,忽而沉声开口:“你跟谢珩,什么关系?”
第76章 东风妙掌花权柄~
谢苓先是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兄长是知晓了她和谢珩合作一事。
她瞄了眼谢君迁的神色,见他似乎另有所指,于是沉吟片
刻,疑惑道:“不就是堂兄妹关系吗?”
“大哥何故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