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师哀叹一声。
“诸位稍等,我有话要说。”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地上的素娘,看向谢珩道:“把她一起带走吧…她确实是我女儿的母亲。”
“只是,希望你能放过我女儿,她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为你做过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还有……”
不等他说完,一旁的素娘忽然爬了起来,狠狠推了一把他,泪流满面道:“你个畜生!你个畜生!”
“你怎么就认了呢?你不是最心狠手辣吗?你快点想办法啊!”
“你认了我女儿怎么办?你要让她成罪人之女吗?”
林太师被推得踉跄,步步后退,却并未还手。
等素娘发泄完,他才面如死灰地捉住素娘的手腕道:“我确实没有办法。”
“我因为找你才被算计,这也是你的错,所以我们应当
一同上路。”
素娘崩溃大哭,她仿佛要把近二十年来的愤恨发泄出来,疯狂捶打林太师。
一旁的林华仪早都被变故吓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素娘,又看向面色冷淡,端坐于檀木圈椅上的谢珩。
“为什么?”
“珩哥哥,为什么?!”
她捂着刺痛的脑袋蹲在地上,歇斯底里质问谢珩。
谢珩睨着她,目光宛若再看一件死物,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你忘了吗,还是你告诉我,你的嫡母死因有异。”
“也是你告诉我,你父亲因为一个破旧的香囊关你禁闭。”
第59章 曲倦灯残星自散你拿什么换?
灵堂之外,寒风渐起。
林华仪似乎是没听懂谢珩的话,她双目失神,不可置信地晃着头,嗓音沙哑:“是我…是我害的?”
呢喃了好几遍,神色越来越癫狂,像是笃定了什么。
她赤红着眼站起身,怨声道:“谢珩,你好狠的心!”
“我一心一意待你,你居然利用我对付我爹!你好狠!”
“……”
一句句,一声声,如泣如诉,歇斯底里。
谢珩漠然看着对方在屋子中间控诉他,怒骂他,漆黑的眸底无波无澜。
等林华仪哭骂地上气不接下气,他对着门外看戏的大理寺卿道:“将她一起带走,她虐杀奴仆的证据我已派人送去大理寺。”
大理寺卿点头应下,抬手一挥,林华仪便被人押住。
林太师没想到谢珩竟无情至此,对一同长大的青梅也不放过。
他气得发抖,瞪圆双目扬指咒骂,一身儒雅气息荡然无存。
“谢珩,你迟早要为你的薄情寡义付出代价!”
说着他环顾一周,视线一点点刮过谢家人的脸,最终回到谢珩身上。
“你会因为你的无情,将你身边的人都害死!”
大理寺卿和刑部的人将他拖拽着押走。
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谢府。
只是这这诅咒的声音阴冷黏腻,谢苓闻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良久都觉得异常难受。
她看向谢珩,就见对方狭长的眸子低垂,眼底的情绪漠然至极,仿佛林太师诅咒的不是他。
谢苓对眼前这个薄情的男人涌现出一种恐惧之心。
他真的…对林华仪一丝一毫感情也无。
哪怕跟她相识十几年,也未曾有过一丁点儿的心软。
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一个人对于相处久了的阿猫阿狗都尚有感情,何况是人呢。
但谢珩偏偏只有利用,他为达目的,不会顾及任何情分。
他的野心太大了。
谢苓垂下眼,不由得感叹自己还是太过心软,比不得谢珩无情。
可夺权之路,要的正是他这种薄情寡义。
她要像他学习才是。
*
林家人被押走不过眨眼的功夫,灵堂里的外人都颇有眼色的跟谢家人辞别离开。
谢氏其余人也都散了,谢苓跟长辈们行了礼,退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屋子空了下来,唯剩谢夫人跟谢家主二人。
谢夫人美目泛红,她有些责怪地看着谢珩,说道:“珩儿,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许我们通气?”
“你是想吓死我们一大家子吗?”
谢家主安抚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替谢珩解释道:“珩儿也是怕中途出纰漏,你莫要怪罪他了。”
谢夫人闷声应了。
三人都不是多话的性子,灵堂内静默下来。
片刻后,谢夫人不知想到了了些什么,她若有所思地扫过二儿子昳丽却冷淡的脸,试探问道:“珩儿似乎跟苓娘相处的不错?”
谢家主闻言皱了皱眉,也跟着说道:“你跟苓娘年岁都不小了,再者她的婚事已经有了点眉目,珩儿你该要避嫌才是。”
谢珩将手中的扳指戴回拇指,抬眸冷声道:“父亲,母亲,谢苓于我有用,她的婚事二位莫要插手。”
谢家主早习惯了听儿子的话,听谢珩说完,便放下心来。
谢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劝道:“你打小就主意正,母亲也从不拦着你,但利用归利用,还是要注意男女大妨才是。”
谢珩嗯了一声,起身朝二人告辞:“大理寺和刑部还有要事,儿子先退下了。”
谢夫人颔首,交代道:“晚点陛下若宣你入宫,记得去看看你长姐。”
“昨日她来信说,皇后近日似乎跟城郊的寺庙和道观有不少牵扯。”
谢珩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
建康的天一连晴了几日,路上的积雪相融殆尽,树也露出干枯的枝干,风一吹簌簌作响。
谢苓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命元绿雇了几个靠谱的长工,将采买的粮食囤积到了铺子后院的谷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