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首饰,你看看能当多少。”
那老板毫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忽然眼睛瞪大了,又赶忙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指指点点道:“你看看你这些东西,都有瑕疵了,成色也……”
谢苓啪一声盖住盒子,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猛地扎在柜台上,眉眼一厉,冷声道:“好好说,要还是不要。”
那老板脸蓦地僵了,没想到自己碰到了个硬茬子。
他本来胆子就小,再加上最近建康城乱得厉害,若不是家有悍妻逼他开门,他早躲在家了。
方才本想着是个穷酸女郎,能好好宰一笔。
谁知道人家有刀!
他吞了口唾沫,看到这凶恶的女郎盯着一旁早都断裂的挡门,怀疑对方下一瞬就要跳进来杀了自己,赶忙挂上了难看的微笑。
“要,怎么不要。”
谢苓淡淡嗯了一声,问道:“能当多少?”
当铺老板想了想,比了五根手指。
谢苓眉头一皱。
那老板脸顿时苦了,又伸出一根手指。
谢苓这才点头,将柜台上的匕首拔下来,插回靴子。
当铺老板松了口气,心说还好不是强盗。
他接过首饰盒后,忙不迭拿出两锭金元宝,放在戥子上称好,又用剪子剪了几块碎银子补够零头,一齐装在荷包里递给谢苓。
谢苓这才转身出去,朝另一边的粮食铺走去。
……
另一边,地下云台城,雁声楼。
谢珩与雁声于后院正屋对坐吃茶,中间摆着一张十分详细的建康城舆图。
两人一边吃茶,一边说话。
“你为何笃定林文瀚会被这么拙劣的手段骗?”
谢珩点头道:“黑鳞卫从他老家平蛮回来后,查到了一桩秘闻。”
“准确来说,他不是林文瀚,他是林文瀚的弟弟林文皓。”
“二十年前他杀兄夺妻,林华仪就是他跟他嫂子的孩子。
后来他为了青云路,把嫂子养在庄子上,娶王氏庶女,成了走狗。”
“结果他那嫂子是个烈性子的,死遁出逃,林文皓几十年都没寻到踪迹,开始疑神疑鬼,失手杀了妻子。”
雁声挑眉,桃花眼闪过鄙夷,出言讽刺道:“好一个杀兄夺妻的伪君子。”
谢珩面无表情,长睫在眼底打出一片阴影,声音又冷又理智:“情爱使人沉堕,他错就错在这些年从未放弃寻找她,不然也不会被我抓到把柄。”
雁声却有些不赞同,他脑海闪过那双黑白分明,清澈又纯真的眼眸,露出一丝落寞和痛苦。
“不,不是因为爱。”
谢珩正要嘲讽他,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正是他派去看守院落的暗卫之一。
“主子,属下该死,苓娘子和那小侍女不见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了,但是来的路上听路人说…说…”
谢珩长睫一掀,视线落在暗卫身上,眸光微沉。
“说什么?”
那侍卫跪伏在地上,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滴,嗓音沙哑,带着歉疚:“半个时辰前,秦淮河岸有个身着鹅黄夹袄的女郎,被采花大盗当街挟持走了!”
“砰!”
谢珩手中上好的东青釉荷叶纹茶盏应声而裂,碎片将掌心割出几道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瓷器碎片流向桌面。
雁声诧异地看着谢珩,而地上的暗卫恨不得把头埋在地皮里。
谢珩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淡漠着脸松了手,慢条斯理用帕子把血擦了擦,起身看向雁声,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像是万年不化的冰雪:“这茶盏是残次品,改日送你一套。”
说罢,他便阔步离去,那暗卫连滚带爬站起来,给雁声行了一礼后匆匆追上谢珩。
雁声拿起自己的茶杯看了几眼,啧了声。
“不识货的家伙,迟早得栽。”
第54章 情难自抑欲难掩~
风雪渐停,满街银白,日光透过浅灰云层,射出缕缕金芒。
谢苓转了几家粮食铺,最后选定了一家位置偏僻,被同行挤兑的即将倒闭的铺子。
这铺子生意奇差,再加老板的家人不幸得了急症,急需用钱,因此想把铺子转手出去,价格开得非常低。
但由于铺面位置太差,位于巷子深处,周边住户也少得可怜,所以挂了整整一个月,都无人问津。
谢苓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可以把这铺子接手。
一来带储粮的仓库,方便她存放买来的粮食。
二来位置偏僻,不至于让有心之人盯上。
她跟老板谈拢了价钱,铺子连带里头的存粮,二百两拿下。
老板很实在,哪怕家里急用钱,也没乱要价,甚至劝她考虑清楚——这铺子位置实在偏僻,大概率赚不回本。
想着对方确实不容易,谢苓便主动多出了三十两。
那老板见谢苓大方又心善,便把已故好友送的《养花录》送给了谢苓。
谢苓也没客气,随手收下了,心想虽然自己不种花,但说不定以后就用得到呢?
多项技能总是好的。
二人一同去管理田宅的户曹立契、缴税,最后印契,就算是完成此铺面的变更。
出了户曹,谢苓看着人群熙攘的大街,忽然多了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不知道为何,自打她做了那个梦,就感觉周边一切好像一副游动的画,真实又虚无。
直到现在,计划还算顺利地走了一部分,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契,才有了实感。
谢苓仰头看了看天色还早,不到和雪柳约定的时辰,遂自己往铺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