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师弟!”
青年一顿,抬眸冷笑:“不自量力。”
赵逍手中并未持任何兵器,双手一折呈鹰爪的模样,竟单凭双手赤手空拳迎上少年迎面而来的无锋剑刃!
众人惊愕,只有江铃儿暗自叫了声:“不好!”
只见赵逍竟空手接住了少年的白刃!
温承安怔住,全场哗然!
江铃儿眉头紧皱,拳头攥紧,裴玄面沉如水。
“凌霄剑法不过如此。”
赵逍冷嘲着,鹰爪似的双手竟似玄铁一般,在少年震惊的眼神中,一寸一寸将他的长剑折断!
最后将白刃如废铁一般随意掷于地下,转过身来,面朝武道场下的众人,怒声道:
“还有谁?!”
全场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几欲掀顶般的欢呼!
幸亏有披风的遮挡,江铃儿死死盯着场上的赵逍,脸色很差。年轻道人亦冷了脸,凤眸自失神的、面容灰败苍白的少年,温承安面容上扫过,最后落在赵逍身上,凤眸晦暗,深不见底。
“总镖头!总镖头!总镖头!”
在近乎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中,一斯文的、穷酸秀才打扮的瘦高中年人一跃上了台前。
“我来!”
江铃儿愣了下,是陆清元,陆爷。
陆清元扫了一眼满地的白刃狼藉,他自负不是什么好人,功夫二字一横一竖,小混混斗殴都往死里打,更何况比武场上,赢的站着,输的躺平,被人踩在脚底算什么?面子算什么?死生都是小事,可他见不惯有人糟践兵器。
陆爷一面捋着光洁下巴上并不存在的长须,一面拨冗着掌中铁算盘的银珠子,冷哼了声:
“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知道拿老前辈抬轿,现下我来了,满意了吧?”
赵逍阴沉沉的面容终于露出一抹笑:“早就听闻‘铁算判官’的美名,今日终于得见。”
头顶上方冷不丁传来年轻道人的声音:“你猜谁会赢?”
江铃儿愣了下,死死盯着陆爷和赵逍二人,咬唇了半晌,还是不情不愿道:
“……赵逍。”
记忆里的一幕幕与眼前场景不断交错又重合,即便她很不想这么说,也不得不承认,不过数月没见,赵逍这厮的功夫又精进了许多。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进步神速了。
裴玄闻言一顿,垂眸看她。
怀中的女子鼻梁挺翘,面容微白,因着消瘦像是初春盛开的小白花,脆弱中……却又显出十分的坚毅。
血色如蛛丝爬上她一双澄澈的杏眸,她死死盯着赵逍,盯着赵逍的一招一式,甚至都忘了眨眼。
裴玄静静看了她良久,唇角极轻地勾了下,她自己或许都没发现……
这些时日来她不光武功所有精进,连眼睛也变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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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
回客栈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
江铃儿脑海中犹如走马观花一般,一幕幕闪现今日武道场上的画面。
陆爷败了。
接下来的时间赵逍在擂台上就没下来过,直到最后。
她说对了,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期间裴玄一直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回了客栈,江铃儿不过才踏进厢房一步便转身欲走,倏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去哪儿?你还没吃过饭呢。”
是年轻道人毫无预料抓住了她。
江铃儿不耐地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没想到裴玄意外的坚持,眉头紧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甚至更用力了:
“你从昨夜开始就没吃过饭吧。”
“跟你没关系。”
江铃儿甩开了他的手,闷头往外走。
“不吃不喝不睡玩命似的练武并不会让你明日就能突飞猛进打赢赵逍。还是……”年轻道人说着一顿,笑了,“你怕了?”
江铃儿脚步一顿,旋即转过身来,眼睛瞪如铜铃,嗓音几乎变调:
“……你说什么?我怕他?!”
只见年轻道人双手抱臂,懒懒散散倚靠在窗扉上,面上带笑,笑吟吟望着她,蓦地毫无征兆出了手!
江铃儿一愣,下意识出手格挡,裴玄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招招下狠手,步步紧逼,两人居然就在客栈狭小的过道里打了起来!
裴玄虽然内力全失,但是招式功夫还是使得出的。
甚至瞧不出他才大病初愈,直把她逼到墙角,年轻道人忽地两手捏成可笑的鸡爪的模样,小鸡啄米似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江铃儿吃痛地低叫了一声,旋即顿了下,登时反应了过来,那是……赵逍的招式!
“愣着干什么?当心足下!”
说着“当心足下”,却又是往她脑门上重重敲了下,用的还是赵逍空手接白刃的招式!
江铃儿顾不上疼甚至都顾不上被这厮愚弄的愤怒,因为他现在使出的功夫全是赵逍的武功路数,他不过看了一遍居然全记了下来……甚至完完全全复刻了出来!
那可是……那可是赵逍的家传绝学白鹰爪啊!
裴玄本还想再敲敲她这颗榆木脑袋,见她双手捂着额,一双杏眸瞪得圆滚滚的望着他,觉得可怜又可爱,轻笑了两声,忽地笑容一收,正色道:
“知道陆爷输在哪儿么?”
江铃儿微微一怔,立时明白了年轻道人的用意。喃喃着:
“你……”
才吐出三字,突然过道两侧厢房响起间或夹着调笑的怒骂声:
“你们小两口要打回床上打去,世风日下,在外头腻歪算什么事?!”
江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