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爹的疼啊……!
她悄悄吐出一口气,忍住额上的剧痛,所幸额上的伤很快就被小毒物身上的滔滔幽冥鬼火抚平了。她顿了下,缓缓松开握住小毒物双肩的手,随即眉头拧了起来:
“从昨儿个开始……你够了吧。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从昨个提起纪云舒开始,小毒物就开始不对劲,开始闹了。到今天的裴玄,再到明天的……
“如果我告诉你不光纪云舒、不光那个臭流氓道士,甚至不光那个我天天日思夜想,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什么狗屁小神仙,我还每日心心念念小藻呢,想她今日在干什么,想她明日又该干什么,想她今日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好,想她今日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那你岂不是要气死?”
江铃儿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混蛋,也绝不会意识到自己名扬金陵的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风评会让她这番话的可信度极其高……
果然话一口出,小毒物一张雌雄莫辨、昳丽非凡的俊容登时扭曲了,红雾弥漫,红血丝如蛛网密布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勃然大怒,字字句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小藻又是谁!”
江铃儿当即呛声回去:“是我妹怎么的!你也要毒死她么!”
小毒物闻言一顿,愣住了:“……什么?”
“不是亲妹……但更胜亲妹,你满意了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今日对峙裴玄,即便看似双手空空好像就凭着一腔孤勇敢呛凌霄众人,又好似真的只不过是向道长占卜问卦,可她手里疯狂震颤的竹笛不会骗人。
那是蛊虫在响应主人的杀气在叫嚣着嗜杀!
江铃儿白了他一眼,见人还傻傻望着她,双眸仍红雾翻涌,眼睛红红的水水的,真像个迷路的孩子巴巴看着她……一下子,心脏有一角好像塌了,酸酸涩涩的。
不想再逗他了。
江铃儿抿唇盯了他一会儿,忽地转身离开了。
小毒物一顿,连忙跟上去。
江铃儿没走远,只不过转身在身后的案桌上取下一份打包好的糕点,一回头又和迎面跟来的小毒物撞上了。
这次撞的是胸膛,她终于知道这厮从头到脚都梆硬像个石头,包括他的臭脾气。
“你怎么又跟落水小狗儿似的走哪儿跟哪儿……”江铃儿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捂着额,看到眼睛红红巴巴看着她的小毒物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进去。将糕点塞进他手里,“吃吧。”
小毒物看到手里的糕点先是一顿,继而想到了什么,双眸噌的一下亮起:“这是……你做的?”
江铃儿闻言一愣,继而直接笑出了声:“我哪会做这玩意儿!”
小毒物一听登时兴致缺缺,双眸暗了点儿,随手接过那包扎好的糕点,在鼻尖嗅了一下:
“这什么?油饼?”
“是啊,这是吴三亲手做的,听说是青石镇的特色美食,你尝尝。”
“吴三又是谁!”小毒物当即又是横眉冷目,不过话一出口不等江铃儿回答,自己先顿住了。
吴三?好耳熟的名字……
“自己医治过的人都不知道了?难不成是我姘头?”
江铃儿简直气笑了,看小毒物茫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知道他终于记起来了。
江铃儿今日不光见了秦香玉还见到了少年吴三。少年跛着脚,一直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客栈附近,江铃儿还以为是他们走漏了风声,不知是魔教还是日月堡亦或是哪儿不知道的仇人来蹲守他们呢,没成想是来还礼道谢的。
她仔细回想了了下,好像确实听小毒物说起过他救了某个被毒蛇咬了的少年的事……
听小毒物邀功似的讲和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总归不一样。
他不光救了少年,还救了少年的一家子。
最重要的是,这很可能是他第一次,用杀人的本领来救人。
江铃儿忘了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大概是……与有荣焉吧。
她竟一刻也等不及想立马见到小毒物,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找到裴玄那厮完成秦香玉的嘱托,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我也有错。晨早的时候我不该怀疑你,更不该对你有隐瞒……”
小毒物一怔,见江铃儿直直望着他,杏眸一如既往的炽热、坦诚。
她将有关裴玄的事,包括近日来的所有,她在推拿小馆帮活的事全告诉了他,不过掩去了还钱的缘由,只说为了方便打探小神仙的消息。
她从来都是这样张扬又热烈的性格,不会兜兜绕绕说话做事。别人待她好一分,便要报以十分。同样别人惹她不快了,她也不
要旁人帮,一鞭子的事罢了。
一鞭子下去,气也就消了。
可何庸何五叔总说她说话做事太过锋芒毕露、容易落人口舌,因而满城谣传她的恶评也是必然的事。为人处世还是要遵循中庸之道等等等等。在这点上他颇为欣赏她的前夫,纪云舒。觉得她性格鲁莽榆木脑袋,但眼光还不错。且不说纪云舒,赵逍甚至袁藻,都比她会为人处世得多。
老镖头却觉得她这性子也不是全无可摘指之处,倒不全是因为溺爱,一是老镖头从来觉着性子什么的无所谓,大丈夫嘛只要行得正坐得直,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更无愧于己,无所谓行事或是张扬或是内敛。江铃儿三岁便会抢着答:“不光大丈夫,大女子也是的!”
老镖头每每想起都会乐个半天:
【铃儿,甭听你五叔的,你有一个所有人都没有的巨大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