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儿着实吃了好大苦头,感觉舌尖也被咬破了,奈何这厮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又捶又打也推动不了半点,不得已内力汇于掌心,正欲一掌“惊雷”拍开这厮时,忽地备受折磨的唇得了解脱,紧接着肩上一沉,小毒物头一点枕在她锁骨上,闭眼又昏睡了过去。
江铃儿:“……”
“………………”
江铃儿杏眼飞快的眨了眨,已然肿起的唇吃痛地轻嘶了一声,瞥了一眼枕在她身前某人密密匝匝如水草的长睫,双目茫然,喃喃着:
“……骗人的吧。”
--
翌日。
雪落了有半人那么高,终于停了。
太阳也终于出现了。
梦也醒了。
小毒物醒来时天光大亮,头顶金刚怒目,空气中俱是尘埃,可身侧空无一人。
破败的庙宇只有他一人还有早已染成灰烬的火堆,连一直随身的竹笛也不见了。
他缓缓坐起身,背靠在残缺的佛像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双拳握得很紧,指甲嵌进皮肉内,隐隐能嗅到些微的铁锈腥气。
等了许久,江铃儿才提着一只野狐狸回来,还不是走正门,而是故意翻窗跳进来,死狐狸怼到小毒物面前吓他:
“当当当当!看我逮到了什么!”
等了许久没等到小毒物的回应,江铃儿愣住,缓缓移开死狐狸:
“我们终于可以开荤了……不开心么?”
小毒物一言不发,仍有些苍白的俊容绷得紧紧的,在生气。
跟以往生气还不一样,以往最多只是阴阳怪气言语相向,江铃儿知道这小子该他冷嘲热讽的时候沉默寡言,那就是真生气了。
“怎么……”江铃儿顿了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别在腰上的竹笛取下递给他,“我不是故意拿的……是你一直没醒,我又饿得发晕只要先取走你的笛子……好啦好啦还你,我再也不会私自动你东西了。”
然而小毒物看也未看一眼递到眼前的竹笛,只紧紧盯着江铃儿,沉默了好久才吐出一句:
“我不喜欢这样。”
江铃儿愣住:“……哪样?”
“我不喜欢你不告而别,不喜欢你……”
小毒物一顿,竹笛被他打落在地,跟着掉落在地的还有那只野狐狸。
江铃儿吓掉的。
小毒物擒着她的腕子,胸膛剧烈起伏竟怒不可遏。俊容苍白、阴郁,恶狠狠瞪着她:
“你绝对绝对不能抛弃我,不然我就把你变成尸体再也不能离开我!”
江铃儿一双杏眸扑闪扑闪眨得飞快,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许久才惊愕地喃喃着:“以后……不会了。”
听到江铃儿的回答,小毒物森冷到铁青的俊容这才好上不少,也才注意到江铃儿红肿的唇,微微一顿,意识到昨夜不是梦……
松了手。
最后一丝阴郁荡然无存,只是偏过头去,侧脸仍是紧绷的,不知道还在别扭些什么。
江铃儿怔怔看了他良久,终于笑了。手有些痒,忍了忍没忍住,伸手在小毒物发顶上轻拍了一下:
“你怎么……像猫一样?”
小毒物一顿,手指蜷缩了下,好似在掩饰什么低头捡起死狐狸,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把匕首,三下五除二一张完整的血淋淋的野狐皮毛便剥落了下来,血居然没流几滴在地上。
江铃儿:“……”
江铃儿默默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咽了口唾沫,偏过头去不再看。
她真是疯了,怎么会觉得眼前人是猫?明明……
是条披着猫皮的毒蛇。
莫名想起方才小毒物恶言恶语警告的话——
【你绝对绝对不能抛弃我,不然我就把你变成尸体再也不能离开我!】
不禁眉头一拧,打了个寒噤。
-------------------------------------
可惜两人的和平相处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漫无目的走了几天后,越走越偏僻,走到几乎荒无人烟、鸟不生蛋的地方小毒物却始终不肯告诉她目的地,江铃儿终于爆发了,拦住小毒物不让他前行: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你到底……要带我这样走到什么时候?”
看到小毒物静静看着自己,江铃儿一顿,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深呼吸一口,想去抓小毒物的手却被拒绝了。
小毒物双手抱臂淡淡看着她,嗤笑一声,冷嘲道:
“你不用再故意讨好我了,包括破庙那一夜……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
江铃儿闻言一怔,滞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
这些天来她确实有意讨好小毒物。
自从破庙那夜后……不,更早。她一直在有意无意试探小毒物的底线,试探小毒物能对她容忍到几时,包括诱他、亲他,想知道小毒物对她的迷恋有多深,可惜自破庙那夜后,小毒物对她态度直转急下,甚至可以说油盐不进,态度冷淡到连初次相遇都不如。
原来他都知道,都看在眼里。
她是对他有所图,难道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了。
“你做这一切不过就是想让我陪你去寻那个‘真相’,是也不是?”
看到江铃儿明显懊恼的神情,小毒物冷笑一声,旋即转身就走,走得很快。
江铃儿几乎小跑着才能追上。她一边追一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确实心急了,可她……也确实没有办法了。
她确实需要小毒物助她,她的命都拴在小毒物身上,没有小毒物她寸步难行,可是任何人知道自己被利用都不会开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