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是响个不停的“浜浜浜浜”的敲门声。
庄稼汉不胜其烦骂骂咧咧地打开门:“谁啊,半夜三更不睡……”
小毒物只是居高临下觑了他一眼,庄稼汉好似被定在了原地,自动消声。顷刻间流了满头满脸的汗。
小毒物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明显左边脸肿了一圈的农家女,脱口而出就是:
“月事带怎么做?”
太过离奇出现的人,太过离奇的问题,一瞬间农家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还以为小毒物半夜来是为了报她白日用扫帚打他一下的仇,不过见人冷冷看着她,过分认真的眉眼不像是假的……农家女不敢耽搁,下意识也抛去了说起月事带的羞耻,三两句便告知了小毒物。
小毒物点了点头又问:“有不要的衣物么?”
农家女愣了下连忙点头,真拿出了一个包裹来:“瞧我这记性!白日就想交给阿奴姐姐的,居然忘了!”农家女将包裹塞进小毒物怀里又补了一句,“阿奴姐姐比我高,穿在身上或许会有些小……对了,这些都是没穿过的。”
小毒物盯着这包裹看了两秒,接了过来,转身即走。
等人不见了,庄稼汉好似才活络了过来,勃然大怒,转头抄起身边的笤帚就向农家女大步走去:
“臭婊/子,还敢说没有背着老子偷……”
猝然风雪送来一阵青色粉末,庄稼汉鼻头一耸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继而开始呼天抢地的说着“痒,痒死了!”疯狂用十指抓挠着裸露的肌肤,没一会儿身上便都是斑斑血痕。
风雪过后门外又现出一人,还是小毒物。
“我不喜欠人情。”小毒物余光瞥了一眼地上鬼哭狼嚎的庄稼汉,眉头一挑,“要不要毁尸灭迹?”
农家女则愣神后一脸惊慌,疯狂摇头:“不……不必了……”
小毒物嗤笑一声:“妇人之仁。”
随即单手将包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搭在肩上,扭头便钻进风雪中,这次是真走了。
农家女从地上鬼哭狼嚎的庄稼汉手中夺过嫁妆后便望着这茫茫风雪,不禁为江铃儿担忧起来:
“有这样……这样可怕的官人,阿奴姐姐应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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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说“可怕”的某人风雪夜中施展轻功,没几息便到了家门口。
进屋前还记得将身上的积雪抖落,可正当他要推开门时,骤然胸膛浮起一小鼓包,被噬咬的疼痛让他浑身一震,他以额抵在门扉上,如上好玉色的手捂住胸膛,剧烈喘着气,包裹坠地。
垂落的长发下是一张惨白的冷汗津津的昳丽俊容。
一门之隔,门外飞雪漫天,冰寒刺骨。而门内烧着炭火,幽香隐隐。江铃儿一手抱着竹笛,梦呓中还在与老镖头演练,另一手虚空打了一掌“惊雷”又翻身睡了过去。
雪下了一夜。
第48章 “知道吗,你刻薄的时候最可爱……
两天后。
和农家女分别后,也到了和杨大娘同杨大郎分别的一天。
临行前江铃儿在整装行李,在农家女留给她的衣物中发现了几条月事带……指尖顿住,随即将包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当日和农家女相拥在一起那般:
“真是我的好妹妹!”
江铃儿因着这两日突如其来的月事焦头烂额,早就没几件干净衣服换洗,农家女送来的衣物已是天降甘霖了,没想到还心细如发到有月事带!
她自是不会做月事带的,从前在内都是纪云舒备好了的,纪云舒就是贤惠如斯,只要是她的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安排好。在外则有随侍的丫鬟准备,总之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操心这种事。
所以到现在才会如此焦头烂额。
江铃儿抱着农家女留给她的包裹尤其是那几条月事带简直如获至宝一般,而一旁的小毒物薄唇抿了抿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是看着她抱着包裹不撒手的模样唇角微勾,给自个儿倒了杯茶,轻嗤了一声:
“出息。”
江铃儿没理会小毒物的嘲讽,兀自欢天喜地的整理行囊,忽地随口一问:
“对了,你这两天晚上去哪儿了?”
小毒物一顿,茶水晃了出去:
“……怎么了?”
“这两天晚上没见你进来,在外头忙什么呢?天儿这么冷……”不过江铃儿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小毒物的回答,转头拿起一条月事带,有些讶异,“这针脚也……太丑了吧。”
小毒物紧绷的脊背微不可见的松懈了下来,转而俊容沉如锅底,茶碗被他重重搁在桌上,茶水四溅!
“嫌丑就别用!”
江铃儿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月事带都吓掉了,等捡起衣物后人已经气冲冲踱步去了外屋。
江铃儿盯着那空荡的门扉哑然许久,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着:
“……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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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庄外的羊肠小道上。
好不容易雪停了。往南走是富庶的江南水乡,往北走是广阔的塞外风光。
江铃儿、小毒物和杨大娘、杨大郎分列两头,各人身上都背着行李,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一次死了地清、火舞魔教两大高手,一定会引起江湖喧嚣,不论哪路江湖门派,魔教首当其冲不会放过他们。因此不光是江铃儿和小毒物,杨大娘和杨大郎也该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永远不能再回杨家庄。
“娘为我吃了太多的苦,未来的日子我想陪着她去江南的富庶之地转一转,让娘享享清福。”杨大郎说着忽然毫无征兆扑通一声就向江铃儿、小毒物二人跪了下来,“二位恩人,请受我杨大郎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