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戴着一顶草帽,皮肤在夏天被晒得黝黑,可是还是乐呵呵地哼着小曲,时不时和宋知禾交谈。
“知禾好久都没回来了吧,上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好几年前,一下就长那么大了。”大叔笑着说。
农村的马路不算平整,偶有颠簸,宋知禾坐在三轮车后面的小板凳上,抓住边缘稳住身形。太阳毒辣,她感到背后流淌了一身的汗。
低矮的平房在眼前出现,大叔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就是这里了。”
宋知禾下了车,和大叔道谢。
“没事,都是一个村的,有空来玩啊。”
村里热心的人很多,宋知禾应声。
近几年村里发展得很快,家家户户的房子足有三四层,可是眼前的房子仍然只有一层,朴实无华,屋前栽了几棵果树,还有一条小溪。
房门开着,显然有人在家,宋知禾提着行李箱往里面走,果然看到屋内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的老妇人,她面露欣喜,叫了一声“外婆。”
老妇人似是愣了一下,目光缓缓从门口望去,惊得站起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知禾:“知知,你回来了!”
“快,快让我看看。”她握着宋知禾的手臂,仔细地打量着她。
“是,外婆,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婆笑着笑着,眼泪掉了出来。
宋知禾看得很不是滋味。
父母出事那时,宋知禾几乎是做梦一般,消息也没告诉外婆,等到后来冷静下来,她还是决定瞒着她,省得老人家难过。
外婆不看电视,也不用智能手机,宋知禾也特意请求邻居不要透露这件事,可是外婆最终还是知晓。老人家难过了一整个晚上,后来就恢复如常了。
宋知禾知道,不是不伤心了,而是那些伤心都藏在了心里。
晚上,外婆做了很多的菜,还煮了鸡汤。
每次宋知禾回来的时候,外婆都要杀一只鸡给她吃,鸡汤是自家养的土鸡,切块后不用焯水,放入砂锅小火慢炖几个小时,出锅只需要加一点盐,汤色黄澄澄的,味道鲜美。
外婆一个劲地劝她多吃点,一直往她碗里夹菜,直到她完全吃不下才罢休。
饭后,两人一起散步消食,邻居大娘知道宋知禾回来,还特意送了许多土鸡蛋过来,聊了一会儿天就走了。
外婆有早睡的习惯,洗漱之后让宋知禾也早点睡觉。
家里虽然简陋,但是基本的设施配套,生活还算便利。宋知禾拿着衣物到卫生间冲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头发也一同洗了。
家里有专门给她准备的房间,干净得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打扫,宋知禾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一会儿就睡着了。
-
北城,孟昱州回到家里已是深夜。
今晚有一场应酬,他喝了不少的酒,几乎是来者不拒,他鲜少有那么不克制的时候。
当司机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报了家里的地址。
这段时间,他有时出差,有时直接住在公司,似乎挺久没回过家里。
车子停在院子里,司机打开车门,想扶他进去,结果孟昱州摆摆手说:“不用。”
他酒量一向很好,走路也还算平稳。
家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灯,忽然觉得家里空旷得可怕,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站在客厅里,玻璃门倒映出一道身影,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辨认出,那是他自已的身影。
他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看起来丝毫没有变动,他打开衣柜,才发现里面五颜六色的衣服还在,似乎只是少了几件衣物。
他的衣物被孤单地挂在另一边,与那些女孩子的衣服隔开一条空隙。
孟昱州灵光一闪,打开了床头柜,拉开第二个抽屉时,红宝石手链折射出的光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她什么也没带走。
抽屉被重新推回去,发出“嘭”的响声。
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
宋知禾这个暑假过得很惬意,起初有些不安,会想到北城的一切,但是这种不安随着日子一天天淡去。
家里的房子地理位置好,背山临水,夏天相较于市区没有那么炎热。
每天早上,宋知禾都会和外婆一起到集市上买菜,夏天日子很长,五六点天就很亮了。大约六点多,宋知禾洗漱完,就随着老人家慢悠悠地往集市走。
集市离家里不算远,大约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到。
此时已经很热闹了,小摊小贩整整齐齐地摆了两条街,贩卖着一些包子、烧饼、油条等吃食,香味扑鼻。
此外,还有一些妇人拿着自已种的蔬菜,摆在路边卖。
菜场内人来人往了,各色食材分区摆放,有专门卖鱼的,有卖蔬菜的,还有卖熟食的,人声喧嚷,有遇到熟悉的还会打声招呼。
回到家里,宋知禾就会帮着外婆一起洗菜,择菜,到了饭点外婆就去炒菜,而她在一旁打下手。
午饭过后,便过半个小时去睡午觉。
日子过得简单而枯燥。
家里门前有好几棵果树,一棵柿子树,两三棵柚子树,一棵枣子树和李子树。夏天这时候,柿子和柚子都没成熟,枣子和李子却有了。
外婆曾给她摘了几个李子,看起表皮青绿,像是没有熟透,但她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盈满口腔。
并没有想象中的酸,有七八分的甜,感觉比集市上买的还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