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逾无所谓道,“他们把我的钱拿去用了。”
陆云曦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逾住在一千二潮湿昏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而还在读高中的谢祺安却浑身名牌,心安理得吸着哥哥的血。
“他们为什么会把你放在农村?”那个时候生个男孩,应该是很宝贝的,而且琳达查到的资料里,谢父谢母当年是双职工,一个在罐头厂工作,一个在钢铁厂,工资都不错。
像这些大厂都有自己的幼儿园和小学还有托管所,如果说是担心孩子没人照顾,这一点是不成立的。
“他们说过,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带在身边更容易夭折,在农村多跑动身子骨会好一点。”谢逾知道,这只是爸妈为了搪塞他编出来的瞎话,他假装信了。
这么多年,每当他质疑父母,为什么对他和谢祺安区别对待的时候,谢父谢母就怒骂他是不知感恩的东西。
谢逾已经麻木了,到后来也懒得再提。
陆云曦皱眉,她手机有消息进来,是孙旭的信息。
[陆小姐,您让我查的关于钱佩兰二十五年前的生产档案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我在一院发现一份关于她二十五年前,来一院检察不孕不育的单子。]
下面还有一份手写病历。
龙飞凤舞的字虽然潦草,陆云曦还是认了出来。
上面写的是钱佩兰的检查结果,输卵管堵塞,受精困难,不建议手术。
那个时候医疗水平并不发达,而且钱佩兰还有别的遗传病,所以医生建议她还是去领养一个孩子。
陆云曦没有回复孙旭的消息,她现在心里并不平静,又重新逐字逐句看了两遍,对照谢母的名字,确认无误后,她从手机屏幕里抬头。
“谢逾,”她斟酌片刻,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并不是谢家的孩子。”
原本恹恹的睡凤眼忽然掀起,谢逾盯着陆云曦那张冷淡的脸,就这样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大概两分钟,他才艰难开口。
“有证据吗。”
今晚的事过后,他知道陆云曦身份不简单,能耐也很大,查到一些东西对她来说易如* 反掌。
陆云曦将手机递过去,示意他自己看。
见他看得仔细,她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了起来。
自己的心绪并不平静,她知道,谢逾作为当事人,更难以面对。
谢逾滑动着屏幕,将图片放大,字体有些难以辨认,但认真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病历下面的诊断日期,正好是他的生日,五月二十三。
“所以,”他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我是被领养的,是吗。”
陆云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说起自己的身世。
“和你生日的同一天,我的父母在澜市第一人民医院外面捡到了我。”
谢逾猝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他心里隐约猜到些什么,但是不敢说出口,他怕自己想错了。
陆云曦继续说道:“当天他们就办理了手续,带我出国,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亲生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两人的生日是同一天,而钱佩兰正好也是那天去医院做的检查,而且谢逾的生日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点也没有改动。
那个时候上户口太容易了,为了图方便,钱佩兰肯定是找了关系,把孩子的出生证登记在市医院。
而且钱佩兰夫妇常年在县城工作,突然抱回村一个孩子说是自己生的,也没人会怀疑。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不把谢逾带在身边养的原因之一,罐头厂里的人天天见她,肚子什么样都知道,一下子抱出来个孩子说是自己亲生的,肯定没人信。
谢逾对他们来说就是养老送终并且不被人诟病说生不出子嗣的工具,直到后来钱佩兰意外怀孕,有了谢祺安。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有意外怀孕有了谢祺安,亲生的自然是当宝带在身边,另外一个就扔在农村自生自灭。
直到谢逾辍学打工后,因为别人拍的一条短视频爆红,进了娱乐圈。
谢父谢母又嗅到了味道,想用奶奶胁迫谢逾和他们捆死,一直从他身上吸血。
陆云曦能想到的,谢逾也全部想到了,并且还回忆起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态度。
那次他偷跑去县城找父母的记忆太深刻,当时还以为是自己顽皮,惹怒了父母,原来并不是这样。
他们是怕自己的身世曝光,被厂里人知道。
一切都清晰明了。
谢逾却不敢问陆云曦,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想到陆云曦说的那句,是为了他才上的节目,谢逾到现在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没有言语,但却各自在心里想着同样的事。
过了许久,谢逾才松开抱枕,站起身:“我要回一趟谢家。”
他必须亲自证明,自己和谢家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才敢去妄想其他的。
“如果是头发,必须带毛囊,血液最准确,但你很难获取,而且不会保存,唾液准确率很低,我不建议。”
陆云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谢逾脚步一顿,揉了揉眉心,快步上了楼。
顾浔一觉醒来就发现身边没人,而且也没有睡过的痕迹,不过谢逾的行李箱还在角落。
他问了忠叔才知道,昨天半夜谢逾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离开了。
顾浔纳闷:“难道是听了我对姐姐的深情告白,所以决定不打扰我们,选择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