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亮着灯,她心中一喜,进门前还特意打开相机照了照脸上,确定没有脏东西后,才推门进去。
电风扇依旧孤零零在那转着,但收银台却没有陈言许的身影。
“有人吗?”她连着问了三声,也不见人回应,只得又关上门,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等着。
灯都还亮着,门也没锁,肯定是出门有急事,一会儿还会回来的。
郁黎这般想着,低头刷起了手机。
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耳畔终于传来几声略微沉重的脚步。
郁黎起身,陈言许推门的手一顿,微皱起眉。
“那个...我是想来买点笔和本子啥的,但是我进去看你人不在,就在这等了一会...”
“我这没有学习用具。”小卖部的门被推开,门口亮堂了些。
郁黎有些遗憾地正准备告辞,却忽得瞥见对方脸上竟挂了彩。
额头上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到,一条血痕顺着脸颊滑下,推门的手臂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挺严重。
“你,你受伤了!?”她惊呼道。“你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陈言许冷哼一声,推开门进去。“走开,少管闲事。”
语气中带着丝嫌弃。
郁黎站在门口有些呆住,半晌后才离开。
陈言许坐回收银台里,抽出几张纸巾随意擦了擦身上的伤口便开始算起今天店里的帐。
“嗡嗡——”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眼后拿起接通。
“小许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是店里还没忙完吗,要不要奶奶过来帮你?”
对面声音慈爱。
“不用了奶奶,你先睡。我今天不回去了。”
“你不回来了?又住在同学家吗,外面下雨了哦,你记得带伞......”
陈言许语气柔和,回应着。
他抬头看着窗外,果真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路灯下连成一条条线。
正想收回眼,却突然看见马路对面,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冒着雨小跑往这边来。
半分钟后。
小卖部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郁黎喘着粗气,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怎么半路上突然下雨了,还好我跑得快。”她嘟囔道。
抬眼见对方在打电话,她又赶忙闭了嘴,抬起手晃着手上的袋子。
里面装着些清理伤口的药和创可贴。
陈言许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垂下眼将桌上的餐巾纸推过去。
郁黎将买来的药轻放在台子上,抽出纸巾擦拭着额前打湿的刘海,此刻雨水夹杂着汗水,黏黏糊糊的很是难受。
陈言许嘴上回着电话那头的人,目光一直落在对面郁黎的脸上。
她睫毛很长,也密。
被雨打湿后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睫毛下的瞳仁是浅棕色的,亮亮的,笑起来时闪着光。
整个五官小巧精致,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肥。
前两次都没有注意过,只记得声音还不错。
“知道了奶奶,早点睡。”
陈言许挂了电话,神色暗淡。“你怎么阴魂不散。”
“那你怎么不知好歹!”郁黎回怼道。“好心给你去买药,还不领情。”
她有些郁闷。
本来也就没指望对方会跟自己道谢,谁知道反而还被阴阳了!
这年头好人是真难当。
郁黎把袋子里的消毒酒精拿出来,一边道:“你这是怎么弄的,打架吗?为什么打架啊?”
“我们很熟么。”陈言许问。
“应该....还算熟吧。”郁黎思索一瞬后道:
“你帮了我,我又经常来你店里买东西,而且我也知道,你叫陈言许,是一中的,开学高三。我们是校友,说不定还是同班呢.....”
陈言许垂眼凝着她。
郁黎又道:“对了,我叫郁黎,郁金香的郁,黎明的黎。”
“我不管你是金梨还是玉梨,总之,我们不熟。”
陈言许倾身,眼神在对方略有些不知所措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抬手一把夺过她拿着的酒精瓶重新放入袋中。
“拿上你的东西,出去。”
“你的伤必须擦药,不然会留疤。”郁黎语气中也有了些恼意。
“留不留疤都不用你管。”陈言许说完绕过收银台,将装了药的袋子塞到她手中。
随后毫不客气地推着她的后背到门外。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也就应该知道我的名声不好。一中所传的桩桩件件,都是我做的没错。甚至...比他们所知道的更加混账。”
他语气凶狠,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郁黎被吓得后退了半步,但还是清了清嗓子,镇定道:
“我不信他们说的,我只信我自己看到的。”
她不知道陈言许究竟是为什么要把别人打进医院,但出于私心她相信,一个能同情流浪猫的人,总共坏不到哪去。
“还有,我给你买药并不是因为你帮了我,也不是因为我闲的没事或者圣母心泛滥。
我只是觉得,你这张脸长得还不错,要是毁了的话确实可惜!”
店内安静了片刻。
陈言许咬着后槽牙,有些忍无可忍。“花痴。”
木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
郁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在门外一脸懵逼。
她拍门解释道:“你...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欣赏!非常单纯!你不要自作多情!”
里头半晌没有声音,也不知听见没听见。
雨还没停,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若是刚刚她还能冒着雨跑回去,现在....只怕是得淋成个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