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窄,大家不要挤。”经纪人一边开道,一边将记者引向陆野的休息间。
他单独享有一个VIP休息间,用来作为访问的地点。
擦身而过时,陆野瞥到林栖,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她脸上,眉眼舒然,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林栖身后的林逾,前后不过一秒的时间,他身形明显一僵,努力压平刚扬起来的嘴角,脊背紧绷,像是屏住了呼吸。
林逾脚步一顿,林栖被带着趔趄了一下,将注意力从陆野身上收回来,“怎么了?”
“他就是陆野吧,”林逾瞧着林栖,似笑非笑地,“我可不可以去要张签名?”
林栖不敢与她对视,弱弱地说:“下次吧,他们采访要很久的。”
她被林逾瞧得脸通红,硬着头皮扯了扯林逾的胳膊,“走啦。”
林逾无奈地笑了笑,随她。
虽说相信女儿的话,谈恋爱一定带回家给她看,可这一等也等得太久了。
刚才谢幕时,她用十二倍的长焦镜头看到陆野与林栖十指交扣,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清清楚楚,那分明不只是伙伴之间的鼓励而已。
但这层薄薄的玻纸璃,确实不该由她,在这种场合捅破。
“走吧。”林逾说。
两人刚提步要走,只见一个男人推开路人,气势汹汹地往陆野的休息间走去。
林栖看见那人的脸,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陆祖煦吗?
他头发凌乱,眼睛通红,一股酒精味随之而来,昂贵精致的西装前襟沾了污物,领带像绞索般歪斜地勒在脖子上。
保镖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动武,任由他骂骂咧咧地推开。
接着是踹门的声音,打砸声,和骂声。
林栖停下脚步往休息室望去,只能看到围在门前的形形色色的人群,她的手又不自觉开始发抖,不受控地往人群中走去。
林逾拉她不过,担心地紧紧跟着。
休息室的大门并没有关严,周遭围满了人群,毫无秩序可言。
眼尖的记者立刻调动起媒体人的警觉,悄悄调转了镜头。
“这不是IHG的二公子吗?”
“他这是怎么了?”
“嘘 ,拍就是了,绝对是大新闻。”
保镖上前拉扯陆祖煦,被陆野一抬手,拦了下来。
他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坐在休息椅上,微抬下颌,温和地问弟弟:“出了什么事?”
陆祖煦上前扯住陆野的衣领,没扯两下被保镖拉开了,他咬着牙龈,恶狠狠地说:“什么事?什么事你不知道?亏我这些时这么信任你,你倒好,趁我去欧洲一趟,把我家偷了,公司改了主了我都不知道!你介绍的那些狐朋狗友,从一开始就算计着怎么把我掏光!”
“是吗?那你真是太少过问公司的事了。”陆野眼底滑过一丝惋惜,嘴边衔着淡淡的,礼节性的微笑,温声劝慰道,“这里有媒体,要不我们回家再说?”
这番动作没有起到劝慰的作用,反而烧尽了陆祖煦为数不多的理智。
陆祖煦转身朝媒体吼道:“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们给我滚!”
林栖挤进人群的时候,保镖正将记者带离。
奇怪的是,门并没有关上,只有两个保镖守在门前,其余三个在门内,陆野要求他们不要靠得太近,打扰兄弟谈话。
一线之隔,里面像是红温警报叫嚣的斗兽场。
隔着人群也能察觉到,陆祖煦的状态已经变得更加狂躁,像一头失去思考能力的野狗,他不是来吵架的,是来将人撕烂的。
“架空你在IHG的职权?祖煦,光凭我是办不到的。”
是陆野的声音,每一句语气都是惋惜和慰藉,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敏锐地察觉到,陆野并不是野狗的猎物,相反,他才是那个高明的猎人。
这个想法随着一股恐怖的寒意扎进她的脑海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拨开人群冲了进去,还没站稳,便听到一句“去死吧!”
映入眼帘的,是陆祖煦拿刀刺向陆野的画面。
血从陆野的手上往下淌,他的眼里,却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鲜红的液体顺着地板,淌到她脚下,强烈的窒息感慢慢将她淹没。
要不是林逾一直死死拽着,她搞不好会冲到陆野身边去,可是当理智慢慢回笼,那些担心、冲动,也渐渐失温,心里只剩下巨大的寒凉与陌生。
第71章 那时,他的自毁冲动,甚……
午夜十二点,媒体终于散光了。
月影倾斜,照进惨白的病房,头顶一盏瓦数很低的白炽灯,泛着微弱的白光,窗外蝉鸣,异常扰人。
陆野睡不着,看着手背上的吊针,发出抗议:“这么点伤至于住院吗?”
经纪人虎哥抱着胳膊,目光从手机上分出来,看了一眼药水袋,“至少挂完消炎针。”
他又叹了一口气,“上热搜了,IHG股价跌停,临时停牌了。”
陆野觑他一眼,“怎么,你买了?”
虎哥哭丧着脸不说话,“这不重点,重点是你,手伤到肌腱,很麻烦的,至少修养三个月,搞不好以后都不能弹吉他了。”
“哦。”陆野无关痛痒地看了一眼包着惨白纱布的手。
“你不惊讶也不在乎哈,”虎哥压低愤怒的声音,“你是故意的?演绎事业也不打算要了?你怎么知道他会来?会说着说着,就拿化妆桌上的修眉刀捅你?”
陆野嗤笑了一声,“我哪知道啊。我只知道……”
他只知道,陆祖煦总有一天会像他妈那样被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