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跟他对峙，攥紧拳头，用力到全身发抖：“你记好了，我姓程！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慈父，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这么喜欢摆谱麻烦你回家摆给你小老婆跟乖女儿看，说不定她们还会给你垂-肩-捏-背！”
“摆给我看我只会气死你！”撂下最后一句话，她重重摔门离去。
谁家父亲帮孩子洗澡会把人留在浴室泡了半宿导致连发几天高烧的？谁家父亲会动不动就对孩子大喊大叫的？
家长会永远缺席，永远不给好脸色…不被重视。
出
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她一路地跑，身后别人眼中慈眉善目的男人，比洪水猛兽更让她感到窒息。
明明吵赢了，但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跑累了，她扶着一楼楼梯拐角的墙壁弓身捂着心口喘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每用力呼吸一下，都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鬓边的碎发不慎粘在了唇上，她也无暇去管。
中午时分，需要所有要表演节目的学生到大舞台站点位走过场，程欢一直在游离，目光涣散不在状态。
“欢欢。”
喊了一句没有反应，黎渺扯了下她的衣袖又喊了一遍，“欢欢，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该我们去走过场了。”
收回思绪，程欢应答：“哦…来了。”
节目单她们排得比较靠后，上去踩点记站位时台下已经没几个人了。她什么也没带，从后台搬了张凳子到台上坐着发呆。
“什么鬼啊，一个上台坐着发呆，一个跳得软绵绵的。她们是去搞笑的吧？”舞台上太过安静，台下的嘲弄声听得十分清晰。
别的班级上去都不遗余力，只有她们在疯狂划水。
“高三7班就这种水平还敢来丢人显眼啊。”
骂她可以，但她不能给高三7班抹黑。黎渺深吸一口气刚想说回去，被拉住胳膊往回带。
“我们吃饭去吧，别理她们。”程欢淡然，今天骂人骂累了，懒得动嘴。
黎渺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句跟着下了台，还不忘最后瞪了那人一眼。
“欢欢，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黎渺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面前无精打采的人。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魂不守舍地。
“有那么明显吗？”
“有，虽然脸上没怎么表现，但你今天不仅麻辣烫点了中辣，还自己往碗里加了葱花，行为非常反常！”
程欢随母，基本不吃辣，这件事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听见黎渺说的，心头情绪翻涌，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说吧，是谁令我们家欢姐不开心，我替你出口气。”黎渺挥舞自己的小拳头逗她开心，作势要替她出气。
程欢用筷子搅动面前没吃几口的麻辣烫，神色黯淡：“我今天遇到我爸了。”
果然还是不适合吃辣，烧得慌。
这话黎渺没听明白，动作停在半空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见到爸爸不应该是开心吗，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没事，当我瞎说。”话说出口程欢就后悔了，敷衍带过切断话题。
这么复杂的逻辑关系，她怕是一时半会理解不了。
晚上要汇演的同学下午可以提早下两节课，学校把阶梯教室打开让她们进行准备，程欢拿出化妆包给黎渺上妆。
桌面上一大堆看不懂的瓶瓶罐罐，她只能抬着下巴任由摆布。
黎渺底子干净，连痘痘痘印都不用遮，简单修个眉就可以上粉底。她双眼皮眼型偏圆，根据今晚的风格给她用棕色大面积晕染消肿，稍稍向外铺开了点，最后还勾了两条上扬的眼线。
拔了几只口红涂在手背试色，最后挑了只红棕色上在她唇上。摆脱掉平常圆脸可爱的风格，直接变成清冷感御姐。
黎渺捧着镜子看里面的自己，张着下巴合不拢：“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是不是有点太红了。”
“不红，刚刚好，我们渺渺天生丽质压得住。”舞台妆需要稍微打重一点，不然灯光一照会吃妆。
程欢哄骗，随即又从一大堆化妆品里扒出卷发棒，拉着她到墙角插上电卷头发。
“我的天，你怎么连这个都带了。”没想到这包看着小小的，居然能装这么多。
“我要让他们今晚，全部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借着她上次形容许希宁的话，程欢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六点多的时候，听着外面不断调试音响的声音，黎渺越来越着急，决定自己找个地方多练几次，冒冒失失的撞到了人。
“喂。”
“对不…”黎渺抬头，对上那散漫闲适的视线，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贺周咧开嘴哼笑，弓下身和她视线齐平：“小仓鼠今天还是这么冒失啊？”
心跳盖过广场那几个大型音响，黎渺根本听不清其他声音，只能盯着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邪肆少年发愣。
在贺周眼里，黎渺抿唇发愣的表情，好像受了他欺负似的。
“才不是。”她退了一步，软绵绵囔了句没什么分量的话。
这是黎渺第二次跟贺周对上话，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躁动，她支支吾吾问道：“你...你怎么在这。”这里今天大部分都是即将要表演的学生，像他应该不会无端过来才是。
被问到点子上，贺周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勾着袋东西递到她面前：“因为我猜…有的人肯定顾着打扮连饭都不想吃。”他语调上扬轻佻，故弄玄虚。
是来找她的吗？
脑子里好像被塞了棉花，根本没办法思考其他，或许只有天知道那时候她的声音到底有多颤：“那…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