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她的膝弯背起,陈路闻没有应声。
“抱紧。”
又回到成年后那个夜晚,自己喝多了装醉让他背,结果真就不知不觉在他背上睡过去。
人还是当初那个人,只是现在逃亡路上分不出心思回忆那份岁月静好。
紧了紧抱在陈路闻脖子上的手,她警惕的向后观察动向。周遭一圈都是这种开发到一半的工地,没有人居住。
说得好听叫建筑群,说难听点,那叫烂尾楼。
跑出去一段路,身后三个追上来,手里都握着不同的武器。两个人背着跑的速度不及他们快,陈路闻体力消耗巨大,程欢叫喊着让她把自己放下。
土路被各种大型工程车压过,长时间刮风淋雨,路面坑坑洼洼,不好走,车子也开不进来。
心情高度紧绷,缓过腿麻那个劲,程欢从他身上下来,牵着手不管不顾往前跑。
陈路闻把手里的刀给了她防身,她紧紧握着,内心是害怕的,心脏痉挛发抖,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止不住的后怕。
“快跑!”
距离还有三百米的大路上,开过来一辆车,秦冶打开车门下车朝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咆哮怒吼。
来不及了。
他眼睁睁看着许远扬那个疯子,面目狰狞追到程欢身后,抱着大家一起死的决心,用足了劲挥舞手里的武器。
匕首折射出亮光。
十字紧扣的手松开,在脚步声和谩骂声中,程欢听见了布帛撕裂的声音,又或者更像是锐器扎进身体。
陈路闻闷闷哼了一声,温热的手掌从身后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后托着她的腰用力往前推。
“往前跑,别回头。”
力的惯性作用,程欢被下了魔咒般,身体听从他的指令。耳目迟缓嗡鸣,思绪穿梭光阴,听清了当年决绝转身后陈路闻立在大雨里说的话。
“走到光里,等我去找你。”
…
援兵在前,而陈路闻没了力气再跑。
有秦冶接应,他心中忌惮扫除,毅然停下脚步,忍痛回头拦截,弯曲手肘击打偷袭者。
背后的衣服被鲜血浸湿,淅淅沥沥滴在地上,陈路闻捂着左肩喘息两口。
胡茬子想要越过去抓人,他一个扫腿踢过去把人绊倒。
施工工地尘土飞扬,陈路闻背后伤口隐约漏出里面森森白骨。钻心入骨的疼痛没能把他打倒,拦在三人面前给程欢挣出最大的逃跑空间。
秦冶读懂了他的意思,往前跑了几步带着程欢回车里发动引擎。
那通打到程欢手机上的电话是他打的,电话响了第一声忙音就立马被切,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又复播了一遍。
第二次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从嘟嘟声直接变成了提示忙碌的机械女声。
光凭一个没接通的电话,他连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意识到程欢可能出事了,追查到这。
结果还是来晚了一步。
“秦冶。”
车门反锁,瑟缩在后座的程欢反应过来车子在开,疯狂拍打车窗叫停,“秦冶你快停车,陈路闻他还在那,他还没上来。”
“我先带你走。”
陈路闻是死是活他从来不关心,他在意的只有程欢一个。按照刚刚那个情形,真要等他追上来,早就被围了。
他开得很快,防止程欢跳窗,连带着车窗一起锁死。
“不行,他留在那会没命的。”
许远扬那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程欢脖子上有一圈痕迹,衣摆沾了血,跟汗液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陈路闻的。
脱离危险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瘫软,肌肉颤抖。她明明没在哭,又好像哭了,说话时声带震颤。
“手机,手机给我,你把车头调回去,我报警,然后去救他。”
“你现在回去只会送死!”秦冶没听她的,“他留下来就是为了拖住他们好让你能顺利离开,你确定要回去让他白白受伤?”
“不救他难道我就能看着他去死吗?”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命去赌!”通过车内后视镜,秦冶看清了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都已经这样了,还嚷嚷着要回去救人。
“秦冶,掉头。”程欢再一次哭喊,“我不能看着他因为我遭受伤害。”
整件事因她而起,是她不够谨慎,牵连到任何人她都会不安。
“这跟是谁没有关系,换做是你,我也会这样做。”
换成是他,也会这么做…
程欢最无意识说的话总能一下击中他心脏,同样,秦冶永远不会怀疑程欢说的话。
算了,见不得她哭。
秦冶减慢车速,无奈叹气,缓和语气安抚:“我先把你送到人多的地方,你去报警,我掉头把那傻逼捞回来。”
他停到路边,把手机递给她。
程欢下车叮嘱:“你也要小心。”
秦冶嗯声,最后又看了她一眼,掉头猛踩油门往回赶。引擎声浪震彻,划破死气沉沉的夜空。
程欢问他为什么刚拿到驾照就能带着她甩掉两个专业保镖,那时候他没答,也没必要答。
其实他早就会开,俞栖山赛车场,他是常客。
只是她顾着想去见陈路闻,顾着看窗外风景,没瞄到他操作台仪表盘的时速指针。
往回的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半。
距离越来越近,前面从刚刚那个土路岔口开上来一辆SUV,这台车他追查了半天,再熟悉不过,加之车尾往下淌着鲜红的血水,秦冶想都没想提速追了上去。
草。
他们要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