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凉,你先下来。”陈路闻右手扣住她的臂膀,轻轻把她从身上拉下来跟自己保持距离。
经过这次突然情况,他也算看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他确实,配不上她。
明明他的语气很淡,没什么起伏,但他推开自己的动作也是真的。程欢表情愣怔,眼神里多了一瞬不可思议。
“抱抱就不凉了。”反应过来,她将那份失落压下,双手环上他的腰身,再次抱了上去。
他只是生病了,不是故意要推开她的。
“手,疼吗?”陈路闻转移话题,圈住她的手腕,上面有一条很明显被勒绑过的痕迹。他也有,只不过他的很浅。
埋在胸前的脑袋摇头,脸颊在他身上来回蹭。
“不疼。”
看医生的问题他没有回答,程欢知他不想提,顺着他的意轻描淡写揭过去:“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叫个外卖,吃点,然后休息会好吗?”
三更半夜,她不敢打包票外面还有饭店开着,但经过了这一出,她根本不敢放陈路闻一个人待着,找个由头只为了一直待在这。
“好。”
打开外卖软件,没什么饭店还在做生意,挑来挑去选了家还开着的鸡汤店,加入购物车下单。
等老板送过来已经手四十分钟后到事,期间陈路闻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
双层豪华猫笼里,煤气罐又被关了进去。活动空间有限,他们大半夜不睡,它也在跟着伸爪子抓挠猫爪板。
陈路闻思绪游离,神色恹恹,盛好放在面前的鸡汤快摊凉了也没喝几口。
吃不下,不想吃,胃是情绪第一器官,他现在这个状态只会吃什么吐什么,抗抑郁药会让他稍微减轻病痛折磨,也会剥夺他的其他感知。
程欢洗完澡出来,看他还在餐桌前呆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说是他害了方柏明,却只字不提自己对他的不好。
“不想喝的话,我们去睡觉吧。”
在她的睡衣已经是短袖或者吊带时,他还穿着长衫长裤,果然还是很在意的。
程欢牵着他的手回到卧室,面对面躺在他怀里,在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从他的下颌摸到脸颊,如同哄小孩睡觉那般哄着他。
夜里已经睡了一觉,程欢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在想带他去治疗的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她蹑手蹑脚掀开被角下床,做贼似的放轻动作转动门把手出去。
程欢走到书房开灯,打开电脑浏览阅读了大量有关于抑郁症治疗的文献内容,逐帧记录有用信息。
这方面的理解,她肯定不如研究了几十年的专家了解透彻,翻找了大量资料后她将目光锁定在频繁出现在精神领域研究报告当中的一位教授身上。
在某一个领域钻研深究的大能,大部份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度过,行程很满,通常不接见任何人。
做足了功课,她打算找人搭线,去找这位专家进一步详谈,帮助陈路闻制定适合他的治疗方案。
书房灯光彻夜通明。
等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她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侧过头去看窗外。拂晓晨曦扫开挡在面前的云层照进来,天空颜色由深变浅。
黎明劈开黑暗,等她有所察觉,已经不自觉握笔在做好的笔记空白处又多加了一行字。
收拾好东西藏起来,她轻手轻脚回到主卧装睡,伪造成没离开过的样子。
才盖好被子调整睡势,腰上环过来只手臂,身后的人闷哼了声梦呓,将她捞进怀里。
陈路闻不会问她一晚上不睡去了哪,就像程欢会把他先哄睡再溜出去查资料。一个不敢问,一个只注重结果。
各装各的睡。
下午醒来,陈路闻已经恢复正常,接到电话穿好衣服回去公司上班,程欢没跟去,趁着这个空档点开了秦冶的对话框。
距离宴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天,期间彼此谁都没联系谁,程欢当然知道自己下了他的脸面,不好再去找他帮忙。
奈何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他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
挣扎了许久决定发个消息,问问他能不能帮忙搭上线。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对面回了两个字。 :面谈
见面地点约在俞城最高的空中餐厅,秦冶说要去接她,被程欢拒绝了。为聊表诚意,她还特地挑了只钢笔作为礼物。
只是她没想过,秦冶包了场,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秦冶。”
在服务生的带领,程欢走到秦冶那一桌,昏黄暧昧的顶灯下,他侧着头看城市夜景。不骄不躁,给人的感觉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看来自己给他带来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
“来了。”
秦冶回过头,起身替她将座椅拉开,五指并拢做请。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找我。”
“没有,我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拿起桌上的薄荷水轻抿,她抬手抽掉桌上花瓶中的那支红玫瑰,“抱歉,最近见不得这么喜庆的颜色。”
新闻有播报,秦冶自然也看见了,耸耸肩表示你开心就好:“先吃饭?”
程欢摇头:“秦冶,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谁。”言外之意,她不是真的来吃饭的。
既然把他当自己人,没有必要弄外面那套虚头巴脑的交际。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绝情。”他嗤声冷笑,伸直手臂搭在桌面,手指轻敲,“行,那直接聊事。”
“精神科的医生我认识几个,但你说的那位泰斗,联系起来还需要托点关系。不过我打听过,她最近在A市,通个气,见上一面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