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双层门板将里外划分成两个世界，隔绝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眼前天旋地转，程欢整个人被往后推至靠墙位置。
包厢没开灯，唯一的光亮是从门上宽长的一线玻璃小窗透进来的。
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的缘故，她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曲着一条腿紧贴墙壁。原本应该搂在肩膀的手转移到腰上，另一只则穿过发丝掌在后脑勺迫使她抬起头。
视线对撞，程欢似乎在陈路闻眼睫纤长的那双凤眸里看见了翻江倒海的情愫。
“有病？”她低骂。
无端百事拉她进来。
混合她身上雪松凛香的酒气拂在陈路闻脸颊，他进一步弓身低下头，全神贯注盯着程欢的唇瓣，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他是有病，早就病得不轻了。
四唇贴合，他能明显感受到臂弯里的人动作僵了一瞬。没急着获取更多，轻抬了点头，用鼻尖去勾那略微发凉的鼻尖试探，缓慢撩起眼皮重新对视，观察她的反应。
嘴上不属于自己的温软触感，程欢涣散的眼神聚拢，颤着眼睫愣愣聚焦天花板某个点。
脑颅里洇开一抹冰凉，当年那场将她浇透的大雨好像现在才开始起作用，酸腐侵蚀着本就被酒精钻空了的零件，直到空空如也。
没有抵触。
目及她眸底怔然，陈路闻指腹轻轻捻拢细软的发丝，收紧脑后的力道，温热潮湿的吻再次欺了上去，连带着托腰的手也在不停暗暗使劲带向自己。
程欢中枢神经停止调配工作，他轻而易举撬开齿关，徒然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气息交错，两种花果香各异的龙舌兰干邑在唇齿间来回渡转，直到辛辣醇厚完全交融。潮热的吐息落在脸颊，卷起细微痒感。
陈路闻掌心粗砺的纹路正好抚在程欢腰窝处那块没有布料的位置，滚烫的体温在皮肤上熨出阵阵颤栗。
常年敲击键盘的指节，在光洁细滑的背部一路游走点火，直至留下红印。力道大到想将面前个没心没肺的揉进自己骨血里，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陈路闻眸光灼灼，一点一点消融掉空气中的寒冷，也热化了程欢混沌不堪的感官。抓住救命稻草般胡乱攀起手扣在他的臂膀，支撑着找不到着力点的身躯。
虎口下压收紧，掌心隔着衣料感受臂膀紧绷有力的肌肉线条。
门外一直有人在走动，那扇玻璃窗透进来的光影随之摇曳，一直在提醒着她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
可。
推不开。
被掠夺走所有的呼吸，绵软到无法再使出任何力气去推拒。
舌根被吮啜到微微发疼，陈路闻像是想在每一寸都留下属于他的烙印，舔舐、轻咬，以他的方式掩盖掉程欢身上属于其他男人的气味。
她唇上原本的口红被陈路闻尽数吞入腹中，肺部空气一点点抽离，濒死窒息的求生本能迫使她闭合牙关死咬他的下唇。
腥甜味漫溢，陈路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旧我行我素，任由鲜血淌落，读着秒在她即将喘不过气时才撤开。
尽管如此，那被嫉妒浸满的瞳孔依旧没放过她，视线下移仔细端详着唇瓣上他亲自涂染的殷红，爱不释手地来回摩挲。
红月时分立在高塔顶端，张着嘴舔舐獠牙的吸血鬼伯爵，好像也不过如此。
“姓秦那杂碎，没教你怎么接吻吗？怎么连换气都不会。”嘶哑到极致的嗓音，在替几年前的自己讨一个答案。
程欢来找他的那天晚上，他收到了秦冶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里她身上穿着来见自己时的那套雾蓝色吊带小礼服，背对着镜头和秦冶亲在一块！他甚至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人到底有多耀武扬威。
那天，他母亲刚刚离开人世…
顾不上唇角勾连的银丝，程欢睁着一双萦满氤氲的眸子看他，微张着嘴喘息：“你…发神经…滚远点。”
“滚？滚去哪。”陈路闻擦拭掉嘴角的鲜血，捻化在指骨上。托着她的脸颊贴近耳畔低语，“不是要睡我吗？滚你床上去好不好。”
沸腾的气息钻进程欢鼓膜，她欲盖弥彰别开脸，分不清是骚话连篇被正主听见的羞赧，还是受不住耳鬓厮磨的痒，耳廓轰的一下嗡鸣发烫。
“你到底想干嘛？”程欢双手抵在他胸膛，禁止他进一步侵袭，梗着脖子干咽。
“想…”反握住那只按在心脏上的手不让挪走，陈路闻故弄玄虚拖长尾音，额头枕靠在她肩上闭眼闷声。
“自荐枕席。”
不敢看她的眼睛，掩在故作镇定躯壳下，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出卖了他歇斯底里的灵魂。
轻飘飘的一句话，振聋发聩。
程欢蜷缩着五指想要抽回手，擂鼓般的心跳拨弄着她的理智，死寂的房间里静了许久，她扯着发麻的嘴角讥诮：
“干嘛，我公司的项目好像利润空间没这么大吧，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以色侍人来换取合作机会。”
陈路闻自嘲：“对啊，你是不知道你的吸引力有多大。”大到他每天都念念不忘，上赶着犯贱、被玩。
剧烈起伏的胸脯，程欢纤细的手指尖顺着上移，黑暗中，泛着微凉按在他吞咽不止的喉结。
心跳最明显的位置，首先是离心脏最近的左胸膛，其次是皮肤组织相对薄弱的喉咙凹陷处。
“不怕当三吗？”
所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陈路闻阖眼屏息，一再告知自己保持冷静，
脱口而出的却是：“不怕。”
只要能站在她身边，是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