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mmy，我桌面那束花怎么回事。”程欢踩着高跟鞋回到办公室，看见桌面正中央的位置放置了一束花，侧出头来询问起秘书长。
足足手臂粗细的一捆铃兰花，外面没包花纸，仅仅用丝带将还带着露水的叶片束好花形，紧紧包裹住里面向下垂开的铃兰。
铃兰外表干净洁白，但种植成本
高昂，价格不菲，花店一般不卖这个品种，除非特意准备，一般很少能买得到，加上现在反季，更加罕见。
程欢第一反应是三天没理过的秦冶来求和。
之前留学的时候，他也经常花钱来讨她开心，基本上什么贵，或者出去跟狐朋狗友玩看见什么稀奇的，都弄回来送给她。
秘书长也不清楚什么回事。
曜日大楼有门禁，想进写字楼要刷脸，送外卖的基本进不来。这是前台的小姑娘送上来的，说是跑腿小哥指明要交给总经理。
“这我不清楚，花是一楼大堂送上来的，要不我再仔细问问？”
“不用了，就这样吧。”程欢将花丢在一旁开始工作。
那束动辄四位数的花，一连送了一整个星期，就连她不上班的时候，都是由物业送上门让她签收。
“总经理，前些天智城计划标书入选二轮的其中一家科技公司老总近期到了俞城，想约您见个面。”
“不见。”程欢一口否决，“应标期间一切入选公司的会面一律驳回，让他们要是真的想接下曜日这桩长期合作，全都拿出点真本事来。”
这些年在一点一点接手公司事务，自然知道这种商场黑话代表点什么意思，想投机取巧走捷径。到她这，行不通。
六年前的程欢我行我素，六年后的程欢内敛收心，唯一不变的，是她那自成一套的思维逻辑。长久以来，从来没有人能突破掉她最后这道原则防线。
“您…”秘书长虽然跟着程欢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好歹算摸爬滚打熬了十多年的老人，自然知道程欢的意思，只不过这种过于直接，容易断自己后路的做法，她不是太建议。
毕竟，关系网环环相扣，指不定有哪天风水轮流转要用上别人的地方。
“您还是去见一面吧，对方公司老板亲自出面，也是带着诚意来的。”秘书长规劝。
程欢松开键盘，卸力倒在位置上闭眼，半晌之后鼻息探出一口气。
“行。”
47楼的办公室视野很好，从落地窗往下看，夜里的各色灯光汇聚成了一条人间银河，但站得越高，越身不由己。
约见的地点是M.S，俞城最大规模的夜场，每天晚上的流水就高达几百万，背后有官家撑腰，灰色产业多到数不胜数。
程欢故意挑这种地方见面，目的就是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回家换了身衣服，收腰吊带红丝绒短裙，胸前褶皱设计裁切简洁，肩上虚搭了件黑色大衣，高跟鞋踩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一步步往里走。
刚开始往里走，大厅里的重金属音乐还没有很明显，只见墙壁上精美的壁画和顶上金碧辉煌的水晶灯。
没打算真的在这谈什唠子生意，她没订包间，故意定的大厅二层的卡座，低个头就能透过玻璃护栏将舞池里摆头扭腰相互贴近躯体的人群收归眼底。
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宽大的杯口淌入冰霜挂壁的玻璃杯，程欢四指捏住杯口，转动手腕摇曳杯中的冰球和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程小姐好品味。”昏暗的灯光下，那位科技公司的老总一眼就看见勾着腿倚在卡座上的程欢：“早就听闻曜日集团的程小姐天资过人，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今日一见，和你妈妈当年的风范有过之而无不及。”
桌面上那瓶卡慕是刚开的。
程欢点头举杯，散漫接下了李老板虚与委蛇的套近乎。
“李老板这是？”
与元件公司那位刘姓老板不一样的是，面前这位穿着休闲夹克且油光圆润的五十来岁男人，面相看起来就不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圆滑算计。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几个相貌身材姣好的男男女女。
“噢，这是我前些天投资的影视公司，认识的些朋友，一听要来见程小姐，一个个的都说仰慕尊荣，要跟着来。”李老板在卡座另一边坐下，中间隔了两个人的位置。抬下巴示意那两身材高挑的男人坐到程欢身边。
“去，陪程小姐喝点。”
身旁软沙发下陷，程欢撩起眼皮将两人从上至下打量，一个长相偏稚嫩乖甜，穿着套头卫衣，另一个黑色皮衣敞着领子漏出里面的白t。
早闻男人聊的生意都不怎么干净，这才回来多久，这都被她遇上了。
而这两个人在见到程欢以后，脸上的不情愿消失得一干二净。料谁也想不到捏着地产行业生杀大权的，竟然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万一坐上这条船得了赏识，还愁日后没资源？
小奶狗识趣地拔开瓶塞倒酒，上赶着巴结：“姐姐，我陪你喝一杯。”
“李总，这不太好吧。”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男士香水味，程欢微不可查蹙眉推拒。
李老板两只手挎开搭在沙发背，收紧搂住身边两个故作娇羞的女孩胳膊，指腹还不住摩挲在裸露的皮肤上。
“哎，这有什么的，喝两杯酒而已，还能给他们灌醉了不成。咱谈生意，就我们两干谈没意思。”
“李总从A市大老远赶过来，就是为了来给我介绍“朋友”的？”程欢挑眉，心里暗骂他这个老不正经的。
“那倒不是，最主要还是些跟你聊一下咱那批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