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股无法宣之于口的嫉妒!
在他看来,太子之所以不惜等待十年也要坚持这门亲事,与阿鲤的情谊顶多占三成,剩下的则是奔着许怀义两口子去的。
他才是太子的亲生父亲,养了太子十一年,情分,却不及在顾家的那三年。
这叫人如何释怀?
此时此刻,看着吴维忠为太子入朝观政一事卖力的表演,永平帝心思复杂,第一反应,这是许怀义的授意,他目光淡淡的落在那道身影上,一时间,也没有出声。
是以,大殿里鸦雀无声。
直到又站出一位大臣声援吴维忠的奏请,情绪更激烈高涨,这才似惊醒了某些人,开始陆续站出来表态。
有人赞成,就有人反对。
各有各的说辞。
赞成的皆是认为太子储君名分已定,天资聪颖,教导他的几位大儒都对其才学赞不绝口,完全具备了入朝观政的资格,早点接触政事,自是有益无害。
而反对方的理由就简单粗暴了,拿年纪来说事儿,十四岁,虽摆脱了孩子的身份,但要说成年,却也不够,照以往惯例,皇子们都是成亲、搬出皇宫、单独开府后才会入朝观政。
所以,他们用这个由头阻拦,也不算是无理取闹。
两方人马争执起来,态度都很强硬,谁也不肯罢休。
赞成方是不敢退让,他们有把柄被人抓着,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反对方则是代表了其他皇子得利益,太子这么早入朝观政,根基扎得太牢固,他们支持的皇子咋办?
所以,能拦一时算一时,最起码,跟别的皇子之间不要拉开太大得距离,至少,也要等到皇后所出的四皇子长起来,有个人制衡着,才不会一家独大。
双方引经据典,吵的不可开交,一时间竟旗鼓相当,难分输赢。
不过,更多的朝臣却是冷眼旁观,安静的看戏。
尤其内阁的几位,置身事外,都没有下场的意思。
直到……
“肃静!”
内侍尖利的声音响起,大殿里骤然变的落针可闻。
仿佛刚才的一切嘈杂,只是个幻像。
许怀义低着头,嘴角抽了下,然后,下一秒,就听到永平帝问,“许爱卿,此事,你如何看?”
永平帝这一问,满朝文武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许怀义身上,无不好奇他会如何作答。
支持还是反对?或者打马虎眼、先敷衍糊弄过去?
也有人在猜测永平帝的用意,这是敲打警告,还是试探为难?
孙首辅大抵是最紧张的那个了,提着心,看向许怀义,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希望许怀义给出个什么答案才合适。
而许怀义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他虽然早有预料,可真听永平帝问到他头上,还是难免心寒,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语气却恭敬有礼,“回皇上,微臣赞成吴大人的奏请。”
此话一出,大殿又安静了片刻。
大半朝臣都被他的态度给整懵了,这是啥操作?
不是前脚才拒绝了太子当女婿吗,咋转头就这么旗帜鲜明的支持了?
这分明前后矛盾啊!
既然拒绝了亲事,显然是不太看好太子,不愿掺合夺嫡,可现在又如此斩钉截铁得表态,算怎么回事儿?
永平帝也怔了下,显然许怀义的回答出乎他的预料,他不动声色的又问了句,“这么说,许爱卿也认为太子该入朝观政了?”
许怀义再次明确的表态,不给人一点误会的余地。
永平帝眸光闪了闪,“许爱卿不觉得太子还太年幼吗?”
许怀义无辜茫然的道,“十四岁还年幼吗?太子聪慧过人,其学识才干,众人皆知,再留在上书房学习,远不如入朝观政更有意义,实践才能出真知灼见,纸上谈兵还是太浅薄了,故而,微臣以为,太子入朝观政正是好时候……”
内阁重臣之一张阁老终于按耐不住站出来反对,义正言辞的驳斥了许怀义,认为此时提议太子入朝观政,有拔苗助长之嫌,于政事有害无益,最好等太子大婚后,彼时心性成熟,也能更好的为皇上分忧。
他一表态,很快便又有几个人跳出来反对。
显然这几人都是张阁老的门生故旧,支持的则是皇后所出的四皇子。
四皇子今年七岁了,如今也在上书房学习,勉强也算得上是聪慧,却无法跟太子相提并论。
且他才是真正的年幼,想入朝观政,有的等呢。
支持他的人都明白这点,他们改变不了年纪上的弱势,便只能尽力拖着太子晚一点入朝。
许怀义也不是软柿子,况且他还早有准备呢,张阁老拿拔苗助长说事儿,他冷笑着,对着所有人开启嘲讽模式,“本侯就想问问,所有以太子年幼为借口阻拦的诸位大人,你们说这话,良心都不会痛吗?
就算能昧着良心,你们的脸就不疼吗?
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有一家算一家,谁培养家族继承人不是从小就带在身边悉心指导的?读书是重要,可光知道读书,不懂如何变通运用,那和书呆子有什么区别?
你们家谁的嫡长子嫡长孙是只会钻研学问的书呆子?
哪个没有早早的跟在长辈身边接触家族事务的?
都等到成亲后再接触?
那本侯只能说,你们这长辈做的可真是太失败了,完全不负责任啊,简直是拿整个家族的前程开玩笑,呵呵!
本侯就不一样了,本侯长女如今虽然才十岁,却已经早早替本侯分忧解难,等再过个几年,顾家交给她,本侯都能安心的去乡下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