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侧殿静谧得仿若与世隔绝。唯有那摇曳的烛火,在铜制烛台上不安分地跳动,洒下昏黄且朦胧的光晕,将二人的身影扭曲着拉长在地面,更添几分神秘氛围。皇帝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却难掩疲惫,开口时,声音虽轻,却仿若从胸腔深处发出,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容儿,此处并无他人,有何事你但说无妨。”
安陵容听闻,赶忙盈盈下拜,行了一个大礼。她缓缓开口,声音清脆却又像是被一层薄纱裹住,带着几分隐忍的悲戚:“皇上,臣妾身边的两个宫女,皆是皇后的人。那皇后因臣妾封了贵人,早在臣妾入宫之前,便已精心布局,暗中监视臣妾。且多次妄图对臣妾不利,手段之狠辣,令人胆寒。就如同……”说到此处,她声音戛然而止,美目低垂,仿若在内心深处做着激烈挣扎,似是犹豫是否要将那石破天惊的惊人之语道出。
皇帝心中疑惑顿生,不禁追问:“就如同什么?”
恰在此时,怡亲王那清朗的声音,仿若一道惊雷,骤然泼入这略显压抑的氛围之中:“就如同当年害死纯元皇后一般!”
皇帝听闻此言,身形猛地一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整个人瞬间僵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瞳孔急剧收缩,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急切又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十三弟,你说什么?”
而另一边,一身黑衣的十四爷趁着十三爷和安陵容拖住皇帝的功夫,脚步匆匆,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风,快步走进太后寝殿。太后正安坐于榻上,不意间竟能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刹那间,激动得老泪纵横,声音颤抖着说道:“老十四,你怎么来看额娘了?”
十四爷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身姿挺拔,动作娴熟,尽显皇家子弟的风范。而后,他在太后身边坐下,与太后聊起了家常。言语间,皆是对太后的关切与思念,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很珍惜这难得相聚的时光。
“老十四,等皇后的儿子当了皇帝,额娘一定放你出来!”太后那心偏得没边儿,满心满眼只想着能与小儿子长久团聚,竟不惜用大儿子的命来填这心中的渴望。
十四爷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忧虑,语重心长地说:“额娘,听儿子一句劝,如今这皇后,保不得了。她心术不正,所作所为,实在有违妇德,长此以往,必将祸乱宫廷。”
太后听闻,不禁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无奈与纠结,缓缓说:“额娘何尝不知,只是,乌拉那拉氏不可出废后啊。”
十四爷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深意:“思贵妃就很好。她孩子又多,为人也聪慧得体,额娘何不抬举了她?”
太后听闻此言,瞬间警觉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十四爷,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额娘,你不觉得思贵妃很像一个人吗?”十四爷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仿若在回忆一个极其珍视的人。
太后听闻,心中猛地一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又似有一丝悲伤,说道:“哀家知道!你就是忘不了那个人是不是!爱新觉罗家出情种,你算一个,老四算一个,你们真是……”随后,她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愁,“儿子,额娘在殿选的时候就抬举她了,给她一个贵人位。如今她已是贵妃了。额娘知道你想若……但是她只是感觉相似,安陵容不是她,她回不来了,她死了,你知道吗?”
十四爷却偏偏执拗,眼神中满是坚定,说:“儿子求额娘,保住安陵容。当年儿子没护好她,如今儿子想护好安陵容。就当是弥补儿子当年的遗憾吧。”
太后听了这话,只觉一阵头疼,心中暗自叫苦,这是生了俩大情种吗这是!
且说回这边,怡亲王已然将宜修当年之事,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皇帝。他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将那宜修表面上侍奉姐姐纯元皇后时,是如何的殷勤备至,仿若那最贴心的妹妹;然而,暗中却在其膳食之中,用了大量的芭蕉、桃仁等伤胎之物,手段之阴险,令人发指。最后,致使纯元皇后身体百般不适,痛苦不堪,早产生下一个死胎后,便含恨而逝的事情,一一详尽道来。
待怡亲王说完,证物和证人也全部被带了上来。那些证物,或沾染着往昔的血迹,或带着岁月的痕迹,每一件都似在诉说着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阴谋。证人亦是神色紧张,言辞确凿,将当年所见所闻,如实陈述。
最后,怡亲王看着皇帝,神色凝重地说道:“皇兄,皇后已然疯魔了。她如此针对思贵妃,不过是怕思贵妃太得宠,危及她的地位。如今这般迫不及待地对思贵妃下手,亦是因思贵妃得子太多的缘故。皇兄,不可再姑息了。”
皇帝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恨得双目欲裂,那眼中的怒火,仿若能将整个宫殿燃烧。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缓缓走到安陵容身边,轻轻将她扶起,声音中带着几分愧疚与怜惜,说道:“你受委屈了。朕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出偏殿。那脚步匆匆,带着决然之意,只留怡亲王和安陵容面面相觑。
安陵容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晓,这一番揭露,必将在这宫廷之中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而自己,也终于迈出了这关键的一步,为自己,也为那些曾经被皇后迫害的人,讨回一个公道。怡亲王看着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赞赏,又似是感慨。这宫廷之中,波谲云诡,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开端,未来,还有更多的风雨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