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儿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截断了线的风筝,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她旗头上的簪子歪向一边,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晕染得有些花了,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裙摆上也沾满了尘土,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安陵容见状,心中满是心疼,赶忙走上前去拉了拉她的袖子。淳儿这才回过神来,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脸害怕地问安陵容:“姐姐,刚才华妃娘娘是,是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安陵容与眉庄、甄嬛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无奈,这小孩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淳儿,不管她要做什么。你既答应了皇上,就绝不能说出去。不然,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甄嬛温柔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眉庄也上前帮她扶正簪子,轻声安慰道:“你莞姐姐说得对,我们都在呢,淳儿不必害怕。华妃再厉害,姐姐们都在这里护着你。”安陵容接着说道:“是啊,淳儿。以后可不能再一个人乱跑了,知道吗?这后宫之中,处处都有看不见的危险。”淳儿这才缓缓点了点头,破涕为笑:“好,我听姐姐们的。姐姐们会一直保护淳儿的,对不对?”三人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皆是一暖,齐齐点头。
春风轻轻拂过,风中似乎都弥漫着一丝躁动不安的气息。那原本明媚的春日,在经历了这一番波折后,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第32章 惊变
六月初七,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紫禁城的每一寸土地上,将整个皇宫烘烤得如同巨大的蒸笼。祈雨小分队准时出发,他们的身影在热浪中显得渺小而又庄重。然而,宫中的风云变幻却并未因这神圣的祈雨仪式而平息。华妃凭借着兄长在西南战场的赫赫战功,再次重获皇帝的恩宠。皇帝的心机深沉似海,让人难以捉摸,表面上丝毫看不出对华妃曾经犯下过错的芥蒂,仿佛那日在假山后听到华妃肆无忌惮地谈论卖官鬻爵之事,不过是众人虚幻的一场梦。
此时的安陵容,腹中的胎儿已经九个月了,她的行动变得愈发迟缓,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甄嬛由于没有遭受舒痕胶和夹竹桃粉的暗害,胎气十分稳固。而安陵容,从未经历过生育的她,内心被恐惧和不安所填满。偏偏温实初要跟随祈雨队伍去伺候,这让她连续好几晚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日清晨,安陵容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对镜梳妆。当她抬起头,望向铜镜中的自己时,不禁被镜中的模样吓了一跳。只见自己面色青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之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脸颊,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龙葵在一旁看到娘娘的异样,顿时慌了神,急忙上前扶住安陵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安陵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慰龙葵,可那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牵强:“没事的,龙葵,许是这几日应付华妃,太过费神了,所以才会这样。”
龙葵毕竟年轻,涉世未深,听到娘娘这么说,神色愈发慌张,眼神中满是担忧。雪见则沉稳得多,她快步上前,有条不紊地说道:“娘娘这几日总是说身上酸软无力,疲惫不堪。不如先喝口热水,好好歇着,奴婢这就去请章太医来。”
安陵容微微点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便缓缓坐在床边,等待着雪见去请太医。
然而,雪见前脚刚跨出门,后脚华妃身边的一个执事太监就到了。这内监走进屋子,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礼数挑不出一丝毛病,可他脸上却像戴着一副面具,毫无表情,声音也如同机械般木然:“传华妃娘娘的话,请思嫔娘娘移步翊坤宫,一同商议宫中事宜。”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莞嫔娘娘也已经过去了。”
安陵容听到这话,心中的恨意瞬间翻涌起来。她紧咬下唇,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华妃此次相召,必定没安什么好心。可这宫中最看重的就是规矩,她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得不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龙葵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朝着翊坤宫走去。
来到翊坤宫,只见这里依旧是那般富丽堂皇,金砖铺地,光可鉴人,墙壁上镶嵌着精美的玉璧,每一处装饰都彰显着华妃的尊贵与奢华。安陵容一踏入殿内,目光便被正殿一旁的紫金百合大鼎所吸引。鼎中燃烧着不知名的香料,那香气甜滑绵软,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她下意识地伸手掩住鼻子,心中暗自咒骂:“欢宜香!”
华妃高高在上,端坐在主位上,手中的泥金芍药五彩纨扇慢悠悠地摇着,她的眼神似睁非睁,带着几分慵懒与傲慢。那精心描绘的远山眉,如同两片乌云,横亘在她的双眸之上,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甄嬛因为孕期反应,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来得稍晚了些。华妃一开始并没有为难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始详述宫中的各项事宜。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时分,烈日高悬,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殿内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刺眼的光斑。此时,华妃的脸色突然一变,原本就凌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戾,她猛地将手中的纨扇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厉声喝道:“今日宫嫔妃子齐聚翊坤宫听事,莞嫔甄氏却无故来迟,眼中竟无本宫,还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