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躺在床上,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恨意地说道:“是华妃!一定是华妃干的!她这是想要我的命!”甄嬛心疼不已,拿着毛巾轻轻为她擦拭头发,柔声道:“没事没事,人平安无事比什么都要紧。”沈眉庄气得牙根都痒痒,猛地一拍床榻:“我要去找皇上!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皇上!”
安陵容刚泡完热水澡出来,听见这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沈眉庄又气又急,恨恨地再拍了下床:“有何不可?难道就任由那贱人得意?!”安陵容见甄嬛也是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便先遣退了屋内多余的下人,待暖阁里只剩她们三人时,才缓缓开口:“姐姐,你可曾想过皇上为何喜欢你?”沈眉庄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安陵容站起身,挑了挑蜡烛的灯芯,那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明艳动人。她缓缓说道:“姐姐出身名门,端庄大气,言行举止不卑不亢,无论气质还是学识,都远在我们之上。就连阅人无数的太后都赞赏姐姐的品性,不谄媚、不嫉妒。说句大不敬的话,姐姐才是正位中宫的最合适人选。”眉庄目不转睛地盯着安陵容,安陵容也一脸真诚地回望她:“‘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正因姐姐这般品性,皇上才让你去学习料理宫务。可姐姐你要明白,料理宫务的真正目的是制衡华妃,只有后宫安稳,没什么大的风浪,你才能得宠,才能遂皇上的心意。上次我记得姐姐在皇后宫中提议把绿豆汤折成银子发给宫人,可有此事?”沈眉庄点了点头,满脸疑惑地问:“这难道有错吗?”
安陵容轻轻一笑,解释道:“姐姐,大清朝至今也有百余年了,为何之前的娘娘们都没提过这建议,偏巧是咱们聪慧过人,想到了呢?这后宫之中,本就是人踩人、人吃人的地方。若是发绿豆汤,那些大太监、大宫女许是瞧不上,可底下的小宫女、小太监还能分上几口。若是折成了银子,层层盘剥下来,底下的人又能分到几文钱呢?”眉庄听了,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回不过神来。
安陵容接着又说:“当时皇上对此也并不赞许,那时他便觉得姐姐没了协理六宫的能力。如今,姐姐半夜独自去看鱼,这岂不是又让人觉得行事不够稳重?若是今日是侍卫救了你,侍卫乃外男,这清白和名声的事儿,足以要了咱们的命。”眉庄听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可我,可我真的是……”
甄嬛默默听了许久,深觉安陵容所言极是,心疼地搂住沈眉庄:“眉姐姐别难过,今日这事儿咱们先暂且忍下,日后再一并算账。”安陵容也走到床边坐下,认真地拉住二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可得记着,其实在皇上眼里,咱们也是他的奴才、臣子,他是君,咱们是臣。这所谓的‘君恩’,不过是看咱们办事合不合皇上的心意,能不能做得漂亮罢了。”
第16章 装神弄鬼
昨夜在两人的安抚下,沈眉庄的情绪渐渐平复,不再哭闹折腾。她抬眸,眼中仍有泪光闪烁,却也多了几分坚定:“有你们在,我便安心了。”待沈眉庄歇下,甄嬛与安陵容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一夜静谧,再无波澜。
次日清晨,天色尚朦胧,天边才泛起鱼肚白,各宫妃嫔便已起身梳妆,准备前往皇后宫中请安。沈眉庄牢记安陵容与甄嬛的叮嘱,强打精神,对镜梳妆。镜中的她,面色虽略显苍白,却仍努力整理好妆容,换上得体的宫装,一举一动尽显端庄。
皇后宫中,众人依次请安。沈眉庄莲步轻移,仪态万方,盈盈下拜,仿若前一晚那惊心动魄之事从未发生。华妃端坐在侧,见沈眉庄这般模样,心中暗恼。她本以为沈眉庄经此一事,定会慌乱失态,好借此机会再打压一番。此刻,她面色微微一沉,那眼神恰似腊月里的寒霜,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剜向一旁的曹贵人。
曹贵人被这一眼瞧得面色惨白如纸,犹如寒风吹过的残花,摇摇欲坠。她心中明白,华妃这是在怪罪她办事不力。沈眉庄竟能如此镇定,想必是早有准备。曹贵人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满是惶恐与不安,恰似暴风雨中的浮萍,无所依傍。
安陵容与甄嬛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她们皆知,这沈眉庄落水一事,曹贵人定是脱不了干系。若说华妃是那威风凛凛的母老虎,曹贵人便是其最尖利的爪牙,平日里暗中为虎作伥,出谋划策。
请安之时,妙音娘子一改往日的张扬,不知是不是听从了华妃的告诫,竟也收敛了许多。那夏冬春本就因久未得宠,心中满是怨愤,平日里便对妙音娘子多有不满。此刻见她这般低调,夏冬春心中的妒火更旺,忍不住出言讥讽。
“哟,瞧瞧这是谁啊,往日里张牙舞爪的,今日怎么这般安静了?莫不是知道自己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所以不敢吭声了?”夏冬春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妙音娘子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我便是出身低微,也比某些人强。有些人啊,空有一副好皮囊,却连皇上的面都难得见上一回,也不知在这宫里是做什么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这一番争斗,恰似她们各自投靠的皇后与华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分毫不让。皇后端坐主位,凤仪威严,冷眼瞧着这一切。她的眼神中,既有对妃嫔争斗的了然,也有对局势的掌控。待众人闹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开口:“好了,都别吵了,成何体统。”说罢,便叫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