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假装是个恶人,做一个普通的警察。
或许是考虑到他曾经的卧底经历,上级给他安排的工作,更侧重国内恐怖组织等公共安全相关的任务,而不是监控政治团体之类。如果黑衣组织那边有什么行动,也正好让他直接参与行动。
这样的安排,也正合他意。
降谷零那边安全度过了赤井秀一暴露之后的动荡期,没有出现新的危机。
虽然两人还没有直接见面,也没有联系过,但至少知道彼此都还活着。
那样就好。
即使在同为公安警察的其他同事那里,他们也只知道这个名为清水裕之的同事,原来隶属于外事科,一直在国外秘密活动,最近才转回国内。至于其他资料不详,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公安这边是秘密主义嘛。
隐姓埋名,藏头露尾,大概就是他现在最好的写照。
他当然也认识了新的人,以新的、假的身份。
至于诸伏景光的亲人、朋友……他们不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知道了,反而可能会把危险带给他们。
至少大家都活着。
这样就很好。
还有一个熟悉的号码,他也曾经很多次站在电话亭,想要拨打那个电话,想了很久,却又放下。
她知道诸伏景光,也知道清水裕之。
可是,她应该成为一个快快乐乐的、前程远大的医生,不应该再提心吊胆失去什么了。
“当然,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性命的。”他轻轻对自己说。
最近,诸伏景光接到一个新的任务。
在日本的某法国汽车制造商副社长,皮埃尔ꔷ卡塞罗,他年仅7岁的孩子,阿兰ꔷ卡塞罗被绑架了,目前警视厅那边怀疑是东京某极道组织泥惨会。因为利益冲突而下的手,已经派出了相关警察调查此事。
因为涉及国外,法国大使馆那边对此也颇为关注,公安部这边难免怀疑这其实是某种恐怖组织行为,意图破坏日本与法国的关系,于是也派出人手秘密调查。
什么?你说警视厅搜查一课已经在调查了?那和公安部有什么关系?
公安警察不和其他警察通气,单独搞秘密调查,不是传统吗?
诸伏景光接到的,就是这个任务。
经过几天的调查,他基本已经排除此事是恐怖主义行为的可能性,就是一起普通的绑架勒索。他作为公安警察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
但被绑走的小孩还没有找到,他就想先把小孩救出来再说。
和这起绑架案有关的,可能就是泥惨会的头目鬼童捺房。
二月七日,清晨。
诸伏景光正在鬼童捺房家附近的某处建筑上监视。
夜里,鬼童捺房出来到街上的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结果被路边一个醉鬼抡起酒瓶砸在头上。
很快,从附近另一栋建筑里匆匆跑出两个人。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诸伏景光一怔。
是伊达班长呢。
那个身影,正是他警校时期的班长,伊达航。那个时候,他和降谷零、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航一起,是有名的刺头五人组。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的十一月六日,几个人一起解决了一个爆炸案件。那之后一个月,十二月七日,诸伏景光就中枪重伤了。听说伊达班长从地方警局调到警视厅搜查一课,也是那段时间的事。
伊达班长的身边跟着一个有点愣头愣脑的年轻人,想必是他在搜查一课的后辈。
真好啊。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从窗口退回去。
有伊达班长在,这个案件,应该可以顺利解决,他也可以安心结束调查了。
不想被认出来,所以诸伏景光等伊达航和他那个后辈一起出门后,才戴上口罩、帽子、眼镜,在后面离开。
伊达航边走边和那个后辈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必是在鼓励,就像他曾经在警校里做的那样。
真的是……很好啊。
鬼童捺房被路过的醉鬼锤进了医院。但伊达航还是获得了一些线索,记在自己的警察手册笔记本上,一边走路,一边打算拿出来给自己的后辈高木涉看看,也教教他。
“哎呀!”可能是通宵蹲守太累了,拿出笔记的时候,伊达航的手抖了一下,小小的笔记本从怀里掉出来,跌落到马路上,伊达航连忙过去捡。
此时,路上一辆汽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司机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太累了,完全没有看到路上的人影,完全没有减速,径直撞了上去。
“砰!”伊达航被撞飞。
“前辈!”高木涉惊慌大叫。
“班长!”远远跟在后面的诸伏景光也连忙跑起来,再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
另一个穿着蓝色运动衣的身影更快地跑了过去,马上蹲下来查看躺在地上的伤者。
“快叫救护车。”穿着蓝色运动衣的,是个年轻的女性,微卷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看打扮像是晨跑锻炼的人。
诸伏景光的脚步慢下来: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神宫春瑠。
高木涉连忙开始拨打电话,叫救护车。
神宫春瑠迅速查看了伤势。全身多处骨折,大出血,很可能有内脏出血,如果是脾脏破裂,那就危险了。
当下之急,还是先想办法止血。
出来晨跑,自然没有带急救箱,手头没有合适的绷带材料。她想也没想,就把运动衣的外套脱了下来,这个外套的布料,勉强拿来做止血带。
高木涉打完电话,低头看见陌生的卷发女子把外套脱了去止血,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无袖运动T恤,在二月的寒风中,看起来格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