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画面在他脑内闪回,躺在手术台上视线模糊,带着口罩的医生在说着些什么,手术刀,剪子。
痛。闻鹤清皱起了眉头,彷佛能感受到切身的疼痛,腹部往下好像在滴血。
医生离开了……是医生吗?为什么没有换无菌的衣服。
头痛得要裂开,各类声音混杂在一起,他好像在不同的身体里经历了很多场手术,有的没有打麻药,他额上冒了层冷汗,仍旧笔直地站在原地。
“喵——”猫叫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传进来的声音还有一声悠远的“闻道长——!”
闻鹤清骤地睁眼,入目即是那一双圆而带着萤光的竖瞳。
第十三章 破煞
眼前的场景一再变换,闻鹤清声音传来的地方骤地不见,景渊沉停下脚步,神色罕见带了几分烦躁。
与闻鹤清不会担心他一样,他同样不会担心闻闻鹤清会出事。假若真是闻道长的话,那对方向来懂得避凶,也同样有著有逢凶化吉的本领,在这地方定是不会出事的。
但他仍旧因为被迫与闻鹤清分开而有些不虞,视线在周身一扫,黑暗中的东西蠢蠢欲动又不敢靠近。
他低眉,神情却染上几分冰冷,慢条斯理地把手套从手上褪下,手指握起绷起青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手里被捏碎,残肢断劾从指缝中流下。
障眼的雾气顿时消散,他环顾了一下定准方向,确凿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手指撕开黑雾。
·
刚才的画面是旁人的记忆。
闻鹤清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下了定论,扶着自己的额头往前走了两步。头脑因为刚才画面混乱的同时,也因这里过重的煞气而不适。
视线又和黑猫撞上,这回近了一点,绿莹莹的竖瞳带着不属于他的记忆再次闪现在脑子里。
视线很矮,跪着的视角,钞票,高高在上冷漠注视着他的人,剧痛。
崩溃的大叫,蜷缩着的躯体,滴在地面上的泪。
声音游荡在他的大脑里,又与他之间却好似隔了一层玻璃罩子。
黑猫幽幽的眼睛叠在了这一切之下,闻鹤清在一片混沌中准确捕捉到了它,脚步微挪,而后在画面刚刚结束的时候一把抓住黑猫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黑猫凄厉地叫了声。他没有废话,咬破另一只手的指尖,将血抹到黑猫的额头上。
这间手术室里有几扇门,他抓着猫推开其中的一扇,把手机翻出来点亮。
在黑暗环境下待了良久,除了墙边的萤光条,都是依靠眼里的气判物,灯光乍一亮还有些不适应。
还是手术室。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迷宫,一扇门接一扇门都是手术室,而煞气随着他的步伐越来越重,模糊的源头好像被他找到。
他直向着煞气源头处而去,猫在他手下挣扎,他抓起来跟猫对视两秒,猫就又叫了起来。
黑猫在各种文学作品里总有各种象征,闻鹤清吸了口气,运起全身气来,随后拉开一扇门将猫扔了进去。
猫的额上沾了他的血,扔进去的瞬间他开始结印:“请借北极紫微玉虚帝君之名,六界诸生听我号令,按北帝黑书律惩以处——”
门口被他堵住,猫没有退路后在房间叫着乱窜,搅动着满屋的煞气开始浮动,混沌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叫喊。
这里煞气生得重,在上面还不觉有什么,到底下一看却发现,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
这里的东西多留一刻便多滋生一刻,放任下去迟早会真的害到人,自己看到的东西足够他去解煞了,当务之急就是得把这里的煞气给破了。
闻鹤清轻轻舒了口气,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好似有光华流转。
“诸魔鬼邪精,妖魈魑魅,神只社稷怪祟等。”他又念出了之前的警告,只是这一次不止是警告了。
“现形者斩。”他上前一步,走入了那扇门中,印已结。
“惊人者斩。”朔风大起,他眯起眼睛以御灰尘。
“入梦者斩。”他凝眉,手中印结变换。
“通音者斩。”字字铿锵,朔风绕着他周身大作,“请正令出,法官相随,借我断判之势,急急如律令赦!”
周围煞气急速鼓胀,黑猫带着他的血在室内绕过一整圈,而后惨叫着从门缝中穿了出去。
鼓胀的煞气爆破,霎那间掀起的是狂风,风把门吹动,弹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而再要弹回时,却被一只手按住。
狂风掀起了来人的发丝,熟悉的面庞出现在面前,黑暗里一双眼睛却惊人的清晰。
邪祟鬼魅叫,众怨结煞超生。闻鹤清站在骤起狂风的中心,身边煞一阵阵鼓起然后爆破消散。
而景渊沉站在门口,眉目平静,衣发被带起的狂风吹乱,然而自身却巍然不动。
一瞬间闻鹤清脑子里闪过许多思路,从他见景渊沉第一面开始,他就把对方与古沉寺的那个牌位联系到一起。对方的来路太莫名了,大老远跑过去也不干些什么,只看了看牌位就提出要帮自己。
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对着牌位拜了拜。
而古沉寺与景渊沉的名字里同样都带了沉,原本他可以看看那地方与景渊沉是否有什么联系,但因为看不清有关景渊沉的一切,所以做了罢。
了解煞气能够破煞,对占卜粗略了解却不会算。自己有任何想让他给东西算一卦的打算,都会被他看破,然后拒绝。
于是他猜测对方可能是鬼身。
他对那本书的印象不深,可却又觉得其中景渊沉的某些本事,假若他原本是鬼的话,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